“怎么办呢?”他烦恼地自问。
现在,他想要见黛梅莎的比先前又强上千百倍。她是这么地遥不可及啊!
“我一定要见她,我非得见到她不可。”他大声说,深吸著气,暗暗发誓,他绝不认输。
他毫无意识地打开房门,慢慢地走下甬道,脑里,心里想的都是“黛梅莎”,“黛梅莎”…
他思量著这个棘手的问题,慢慢地走著,一方面留意著这楝房子的架构,看看那边的墙够宽,能容得下一个密道。
另一方面,他也想再顺著昨晚登上顶楼的路线,大致走走看,希望能有新的发现。
他第一次看到黛梅莎是在大房间里,那是整楝房子的中心偏右。
他毫无所获地走著。突然,他瞥见一个影子拿著一个托盘,从主楼梯下方的走道闪过。
他看出那是嬷嬷。她一定是从厨房走第三个楼梯上来的。那个楼梯就在厨房上方,昨晚他也是从那儿走下去的。
嬷嬷向左一转,离他远了。伯爵心中一动,好奇地跟上去,和她保持一段距离,闪在走廊一边跟著。
蜡烛还未点起,走道上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他有些怕嬷嬷会突然不见了,就像白衣姑娘一样。
然后,她停住了,一只手平衡住托盘,另一只手把门打开。
她随即消失在门内。伯爵加紧脚步,很快地朝那扇门走去。
嬷嬷进去之后,用脚把门推上,却没有完全关好。伯爵探头进去。
他瞥见嬷嬷身影消失在房间另一头,一面墙壁的嵌板里。
屋内的窗帘尚未放下,依稀看得到里头的陈设。他看得出这个房间并没有住人。床上、椅上和梳妆台上都铺著麻布套。
伯爵意识到好运又来了,他屏住气,看著墙上的密道入口。嬷嬷因为手里捧著托盘,没有把嵌板上的密门再合上。
他马上溜进去,走向那面墙。
听到嬷嬷沈重的脚步从上面传下来,他停了几秒钟,就悄无声息地钻入暗门。他蹑手蹑脚地向下走了几步,确定躲在那里,嬷嬷回来时不会发现。
他听到远远传来一些话语声。他背倚著墙,在黑暗里告诉自己。好运道果真没使他失望!
***“真抱歉,我来晚了,小痹乖。”嬷嬷说,一脚跨进修士房。
“我早就料到了!”黛梅莎说著,站起身来,把托盘接过来。
“每次有大宴会时都是这个样子!菜式那么多,下人们都得等呢!你也只好和他们一样了。”嬷嬷说。
“这样我才会有好胃口啊!”黛梅莎说,嘴角一抹浅笑。
“我选了些你会喜欢的菜!”嬷嬷说。
“噢!看起来好吃极了!”黛梅莎叫出来,“不过,不管你带来什么,我都不会挑嘴的。”
一整天她都几乎没吃东西。赛马时她太兴奋,根本吃不下嬷嬷带去当午餐的三明治。贝茜趁大师傅不注意,从厨房里捎了一块美味的松饼给她,她也没吃。
黛梅莎满脑子里想的只是克鲁萨德,祈祷它不会被汉地布兰击败。虽然她明知汉地布兰和它势均力敌,难分轩轾。
最后一刹那,克鲁萨德冲过终点线,全场爆出如雷欢声,她不禁热泪盈眶,欣喜欲狂。
如果她不是无意间听到害它的阴谋,那匹马现一定已被迷倒,正无助的躺在马厩里呢!而法兰士爵士,他一定押了一大笔钱在汉地布兰身上,此时就发了笔不义之财了。
“昨晚好像发生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哪!黛梅莎小姐!”今天清晨,嬷嬷对她说。
“发生了什么事啊?”黛梅莎问。
“有两个人想要毒害克鲁萨德哩!”嬷嬷说,“可是被大人发现了。亚伯特说,大人就像职业拳击师般把他们摆平了。”
“哦!在我们的马房里竟发生这种事情,真是太可怕了。”黛梅莎惊叫。
“真是丢脸!”嬷嬷颇有同感,“那两个坏人被送交马场骑警处理了。还有,大人的一位客人突然匆忙地离开了。”
“是谁啊?”黛梅莎问。她晓得自己必须装出很好奇的样子。
“法兰士·威格顿爵士,”嬷嬷回答,“真没想到,伯爵大人的朋友中,竟然会有人做出这种恬不知耻的事来!”
“真的,真没想到!”黛梅莎低声说。
他们赴赛马场途中,亚伯特也在谈这个突发事件。
“都是我的错,黛梅莎小姐。”他自责,“我早把那个马房的锁修理好就没事了。可是,我再也没想到有那个兔崽子会打马儿的主意。”
“我们以后要多注意一点才行,亚伯特。”黛梅莎回答,“如果有人要毒火鸟,不让它星期六出赛怎么办?”
“哪个兔崽子要想这么干,我就马上叫他挺尸。”亚伯特发誓。
然后,他又咧嘴笑了。
“就像大人有一种直觉要去救克鲁萨德一样!”
“是他的直觉啊?”黛梅莎问。
“他的侍从道森是这么说的呀!”
黛梅莎在心底暗笑,心想,这正是我教伯爵说的呀!
“伯爵大人真是一个有福气的人哪!”嬷嬷插嘴说。
“是呀!从他长大后就一直如此!”亚伯特回答,“不过,道森先生跟咱们说过,老爵爷是个很专制固执的人哩!苞著他的人,包括爵爷在内,都吃了不少苦头呢。”
“专制固执?”黛梅莎很感兴趣地问,“怎么说?”
“道森先生说,老爵爷的下人都很怕他的暴躁脾气。还有,老爵爷和夫人都从来不管他们的儿子呢!”
“他们不管他?”黛梅莎追问。
“岂止不管,更过份呢!”亚伯特回答,“如果只是那样就好罗!你是运气好,黛梅莎小姐,有好些王公贵族根本都不理睬他们的孩子呢。”
“这倒是真的!”嬷嬷同意,“他们把孩子交给粗心懒惰的仆人照管。我听说有些可怜的小东西被他们饿得半死!”
黛梅莎沈默不语。
真是不可思议,这位伯爵这么有钱,人人钦羡他的热情慷慨,看起来简直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想不到他竟然有个不快乐的童年!
不管这是不是真的,有一点她倒可以确定,他也没有兄弟姊妹,一定也和她一样,时常觉得寂寞孤单。
如果她没有慈爱的双亲,她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情景?她简直无法想家。
然而,不管她对他的感觉如何,不管她如何同情他童年遭遇和不幸婚姻,她晓得自己绝对不能再见他。
她先把他从赛朵儿夫人的药酒下解救出来,又使克鲁萨德能安全无恙,最后又和伯爵相见了。她不守信,违背了杰瑞的意思,还算是迫于情势,尚可原谅。现在,她必须按捺住自己。虽然她多么渴望和伯爵说话,多渴望像以前一样地偷瞧他,她知道,她必须要控制自己的举止,母亲会期望她这么做的。
她晓得,这样做是对的。
所以,她们从赛马场回来以后,她把通往伯爵卧室的密门栓了起来。
她立刻上楼去,下了决心,不到明天早上绝不下来,免得又听到什么她不该听的话。
可是,要不想伯爵,毕竟是不可能的事。
比赛完后,她注视著伯爵牵领克鲁萨德到体重室去,心想在整个英国,再也没有谁能比得上这出色的一对了。
她激动地听群众到他们欢呼。
虽然有一部分人在这场比赛上输了不少钱,他们还是很有运动家风度地向它欢呼致贺。它实在跑得太精采了!
“谢谢你,嬷嬷!这份晚餐真好吃。”黛梅莎对嬷嬷说。
她把刀叉放下,从托盘里的玻璃罐里倒出一些柠檬水。
“真希望我能跟大师傅说我有多喜欢他做的菜!”她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