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为什么你要躲起来?”
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踏进了另外一个世界。他觉得她好像不是真人,虚无飘渺地不可捉模,就像她想冒充的鬼一样。
“克鲁萨德……是……怎么回事?”她回应著,仿佛思路还萦绕在那匹马身上。
“有两个人想要给它下药!”伯爵同答,“我把他们打倒了。他们还没醒过来呢!”
“我就是……希望……你能……这样做。”
她那双奇特的眼睛里毫无疑问充满了崇拜。她的双眼发亮,看起来几乎是紫色的,不过伯爵确定自己一定是看花了眼。
她垂下眼,看到他的手,惊叫起来:“你在流血呢!”
伯爵这才发觉他刚才挥拳击倒小厮和那个大汉时,用力过猛,擦破了关节。
“没有关系的。”他说。
“当然有关系!”黛梅莎坚持,“可能会发炎呢!那会很痛的!”
她把墙上的一个橱子打开,拿出一个瓷盆和一个瓷罐。她把罐子放在椅子上,又从橱里拿出纱布和一只小盒子。
伯爵站著注视她,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他显得异常高大厚实。
她开口了:“我想,大人,您最好坐下来,坐在床上,我好帮您把伤口处理一下。”
伯爵神思恍惚,只有安静地服从。
他把手上的蜡烛放在圣坛,然后坐下来。
黛梅莎在他旁边跪下来,从瓷罐里倒出一点水在瓷盆中,打开盒盖,拿出一些草药。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她用手指搅著水。
“黛梅莎!”
“你是康瓦尔郡人!”
“我母亲是康瓦尔郡人。”
“我也是哩!”
“哦!当然!”她叫了起来,“我忘了崔法侬是个康瓦尔名字……我应该…想得到才是!”
“你是不是杰瑞·兰斯顿的妹妹?”
她点头,双手捧起他的手,浸在冷水中,很仔细地清洗。
他在想,好像没有一个女人这么心无城府地碰触过他。黛梅莎一点儿都不觉得他在这儿是什么不寻常的事。而他却非常敏感地意识到她的存在。
“这些草木是不是种在红砖内的小花园里?”他问道。
“那是我妈妈的园子。”
他突然叫了出来:“金银花!”
她惊异地看著他。
“你的香味一直若隐若现,现在我总算从你的头发闻出来了!”
“这些金银花长在花园后头,妈妈教我如何在春天的时候,把花汁提链出来。”
“我一直叫不出名字来。”伯爵兴奋的说,“我在屋子里每一个地方都闻到这种香味,特别是在你留给我的那张纸笺上。”
“我…我不知道要…怎么样来…警告你!”
“你怎么知道那杯酒被动过手脚?”
他看到黛梅莎的双顿飞起两抹红晕。她还没同答,他叫了出来:“哦!当然啦,你能够从密道里观察整个屋子!”
“我只…有时候瞧几眼,”黛梅莎说,“我觉得很…奇怪,有女人的声音从…起居室传来…我刚从赛马场回来…偶然…听见的。今天晚上我…下楼去,因为这里很热,我想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你又听到法兰士说的话?”伯爵紧接著。
“我听到他…用一种…很奇怪的声调说话。…好像很不怀好意的样子。我不会随便偷听或偷看的…除了你来的第一天晚上…我在餐厅偷看过。”
她台眼望著他,希望他能了解。他慢慢地说,“你听到我问你哥哥……白衣姑娘的事?”
“嗯……我在……演奏台上。”
“也许那时候我下意识地感到你在那儿,才那样问的。我实在是有点迷惑,除了鬼,还有谁能这么快的一下子就消失无踪了呢?”
他的话猛然令她想起,杰瑞若是知道他们见了面,不知会如何生气哩!她站起来走到橱边,取出一块乾净纱布,用手撕成长条?
“我要用这个把你的手包起来,免得沾上细菌。”她说,“还有…请你……忘掉你看过我……好吗?”
“为什么?”伯爵问。
“因为…杰瑞要我避开。只要你在,我就不可以进屋里去。我答应他了。我…非得答应他,不然他会要我暂时搬出去。…可是…我没有地方可去呢!”
“你晓不晓得你哥哥为什么这么坚持,不让我们两个见面?”伯爵问。
黛梅莎垂下眼帘,他明白了。她的双顿又浮起可爱的粉红色。
“你的哥哥做得很对!”他说,“我们两个一起保密。不过,这一来我就很难向他们解释我是如何救了克鲁萨德。”
“你就说你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黛梅莎很快地说,“我…并不想你…说谎,可是杰瑞会……跟我大发脾气的。”
“我看,他真是把我说成一个大魔王了。”伯爵有些气恼的说。
“杰瑞很……崇拜你,就像…其他的人一样。”黛梅莎说,“只是…”
“只是我的风流韵事太多。”伯爵帮她说完。
不用她说,他也知道。
“我非常感激你救了我,还有克鲁萨德,”他说,“我会保密的。”
“谢谢您。您…真好。我不想…让杰瑞耽心。他会很介意的。”
“他一定会毫不知情的。”伯爵保证。
他从床上站起来,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握住黛梅莎的手。
“谢谢你!”他说,“谢谢你,我的小白衣姑娘。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如果克鲁萨德赢了,胜利应该归功于你。”
他吻她的手。
他把蜡烛拿起来,最后看了一眼她独特的紫色双眸,慢慢地走下阶级。
第五章
坐在温莎堡闪亮的饰金桌子前,伯爵发觉自已很难专心听旁边的人讲话。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向他道贺。他也觉得自己赢得名至宾归。
克普萨德赢得金杯,击败汉地布兰爵士。那是阿斯考特大赛开赛以来,最精采也最刺激的一场比赛。
汉地布兰爵士与克普萨德的冠军之争。
第一圈先是汉地布兰轻快地领先,快得像发现猎物的狼狗。然后克鲁萨德超向前去,从坡上一冲而下。
到了近终点时,克鲁萨德和汉地布兰并肩齐驱,难分轩轾。伯爵听到旁边有人说:“看哪!谁把头抬高些,谁就赢了。”
两匹标悍健壮的好马使出浑身解数力拚。克鲁萨德终以一鼻之先得胜。
“再没有比这更精采的比赛了,法利恩!”比赛结果时,国王对伯爵说,“不过我们可是早就料到,你的好运一定会为你赢得这次比赛的最高荣誉。”
柄王轻叹了一声。他也预料得到,自己的马上不了榜。
不过,他是真心喜欢伯爵,不只一次举杯祝伯爵健康。在晚宴时,金杯得主总是他的座上贵宾。这一晚,得胜的是他所喜爱的伯爵,他更是频频举杯,开怀畅饮,极为高兴。
伯爵感觉得到,赛朵儿夫人的眼光隔著桌子直射过来,她的眼神凌厉如箭,充满凶光,不禁使他有点儿毛骨悚然。
然后他笑自己太会想像了。不管她会如何算计他,他都决定不和赛朵儿夫人单独谈话。
整个赛马的时间,他发觉自己都在人群中搜寻,用望眼镜注视著一波波的人潮,希望能找到一张有双圆亮大眼睛的脸庞,和一身几乎可以确定的纯白衣裳。
可是,要在这么多的人中认出她来实在不可能。今天是金杯赛,观众比那一天都多。
沿著马场下去,排满了几乎有一哩长的马车,车前挤著看马赛的沉众。休息时间他们走到跑道上活动散步,一开赛又被赶出跑道。
有几处的马车差不多排了近十辆,后头的人几乎根本看不到。
天气太好、大家又都希望在这场巨额赌注的马赛后多休息一会儿,清理场地的工作就显得特别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