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林室外,粉红的、深红的、紫红的玫瑰花儿娇艳的盛开,芳香扑鼻;翔林室内,众仆从皆惶惶然的偷窥臭著一张脸的惠帝坐於摆满点心的长几之后。
一会儿,一名仆役从门外奔来惠帝的面前,跪在地上,急喊一声,“陛下!”登时打破了一室的沉闷。
只见惠帝在众目光之下,沉声问道:“薛侍中找到了?”
仆役摇头,立时引起惠帝拍几大吼,“混帐!没找到人干嘛回来?再多带些人去找!”
坐在惠帝身旁的卫子如观看仆役们慌张的离去。“陛下别生气。”她娇滴滴的出声,端起冰凉的酸梅汤,舀了一匙递到他的嘴边。“来,吃点冰的,消消火。”
惠帝张口饮下冰凉,以袖拂去脸上的汗,瞪了一眼薛劭的宦官,忍不住又骂道:“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连主子到哪儿去都不知道?把他们几个带下去,叫内监总管再换些人来翔林室。”
宦官们眼见惠帝脾气一来就要惩罚他们,莫不惊恐的直嚷嚷,“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卫子如蹙眉注视著几个跪在地上讨饶的阉人被惠帝的侍从抓起,她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她已经在惠帝来到这儿之前,命人先行来翔林室通报,可薛劭还是迟迟未归,他人该不会是仍在容嫣儿那里,赶不回来吧?
卫子如不愿再多想,眼下,她只好先服侍惠帝。“陛下别生气嘛!”她柔声说著,又舀一匙酸梅汁要喂他。
等得不耐烦的惠帝却丢出一句,“不喝了!”他推开卫子如的手,随即站起来。
瞥视惠帝走来走去,她正在思忖著该怎么为薛劭掩饰之际,却陡地听见门外传来一声——
“陛下为何发这么大的火气,要将我的人换掉?”
随著慵懒浑沉嗓音而来的,是悦人心目的俊挺身形。
“薛侍中!”惠帝和众人的视线一同落在轻步跨入门槛,穿著一袭淡紫绫纱衣裙的美男子。
你可回来啦!卫子如瞧著薛劭,虚著的一颗心总算落实。
薛劭一双眸子瞟视屋内众人,随后,他摆出一副恭顺的模样,就著门边朝惠帝款款跪下。“薛劭不知陛下前来,未有迎接,请陛下恕罪。”
惠帝忙走向薛劭,一把拉起他,张口便问:“你到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朕坐在这儿等你多久啦?”
薛劭瞥向捏著他臂膀的手,淡然出声,“疼。”
瞅著惠帝急忙松开手,他随即朝惠帝妩媚的一笑。“我去麒麟阁练舞了,刚刚才听说陛下找我,所以便赶紧回来……对不起,让陛下久等了。”
其实,如同卫子如所料,他是从宫外赶回来的,连身上的衣物也是匆匆更换过。可这一次出皇宫到容家,他并没去见容嫣儿,而是离她远远的注视著她,心中想著许多事情……
“练舞?”
惠帝的声音拉回薛劭的思绪,他随即低语,“是啊!我正在学习一种旋转舞……陛下就要娶皇后了,我若不变些新鲜的来取悦陛下,或许皇后娘娘入宫之日,也就是我失宠的时候。”
“爱卿……”惠帝愣愣的聆听著薛劭撒娇的语调。
当薛劭出现在他面前,他的火气已经消去一大半,虽然还介意他让他等待这么久,可当薛劭挨近他,那纱质薄衫里若隐若现的平滑胸膛伴著他媚人的笑靥却登时瞧得他浑身发热,想入非非。“你这般的惹人喜爱,朕永远看不腻你的。”他情难克制地握住薛劭的手,话语里早没了先前的怒气。
“谢陛下思宠。”薛劭微笑著,任凭十馀双眼睛注视著他。“陛下,可否请您看在薛劭的面子,饶恕他们?”
心情转好的惠帝立时准了薛劭的请求。“你们几个以后替朕好好服侍薛侍中,别再一问三不知了,听见没有?”
“听见了!谢谢陛下……”宦官们一获得自由,忙对惠帝连磕了好几个响头,随后在薛劭的示意之下退到门外。
靶觉惠帝的手开始在他身上不安分起来,薛劭技巧的往旁边挪一步,低声笑说:“陛下,您不觉得这屋子里的人太多了些?”
惠帝立时意会,旋即命令他周遭的侍从。“你们统统退到外头去,不许进来打扰朕。”
“是。”侍从们依主子的话退到门槛外,且为其阖上门。
霎时,翔林室内仅剩下惠帝、薛劭和卫子如。
卫子如以纤纤十指剥吃著荔枝,毫不在意两个男人在她面前亲近。
直到薛劭朝她使个眼神,她才起身,缓缓走到两个人的身旁,娇笑著。“陛下只喜爱薛侍中?臣妾可要吃味儿了。”
“哈哈哈,朕一样喜欢夫人。”惠帝马上腾出一只胳膊揽住卫子如。
薛劭巧妙的将惠帝推给卫子如,随即轻步向后退。“陛下,您想看我新学会的旋转舞吗?”
“想、想!”
卫子如瞟了一眼让薛劭几个姿势、几句话便收服的惠帝,视线跟著望向那正甩动轻纱长袖、娇娆曼妙起舞的美男子……
※※※
棒日,卫子如在仆从通报惠帝已起驾离开翔林室之后,遂照往常那样,独自走过人少的园林捷径,由密道悄悄进入薛劭的住处。
长几上杯盘凌乱,寝床之间还残留著欢爱过的痕迹……卫子如瞧著熟悉的场面,无任何仆役被准许留下的宫室。
她转身走向屏风背后的另一间小室里,两眼寻到靠在冒著热烟的浴池内,闭目养神的果身男人,禁不住的低声笑出。“薛侍中,你好像很累?昨儿个你让陛下枯等这么久……他肯定也没让你好过吧?”
她的声音促使薛劭想起昨夜在他献舞,惠帝支走卫子如之后,发生的所有不愉快!“你来找我,就是要讲这件事?”
卫子如轻撩长裙蹲,一改先前玩笑的口吻,严肃的说道:“不,我来找你是要提醒你,容嫣儿六月就要入宫成为皇后娘娘了。”
“那又怎样?”薛劭吐出一句,再次阖上眼,伸展疲软的四肢靠坐在池畔。
“怎样?”薛劭爱理不理的表情教卫子如感到不悦。“你知道现在是几月了吗?”她轻捏著他的脸颊让他面对她,“四月!都四月了,你还不对容嫣儿下手?你究竟是怎么搞的?”
“才四月,你急什么?”薛劭格开她的手。
“我当然急!我——”卫子如欲言又止,连忙调整心情,接著说道:“你要延长游戏过程,让它更具挑战性,我没有意见。可这游戏你已经玩了将近四个月,还不嫌腻吗?薛侍中,结束游戏吧!我担心时间拖久了,会让人发现你溜出宫去和容嫣儿秘密幽会。”
话出口,卫子如才想到,她固然担心容家会顺利出个皇后,可其实更令她忧虑的是,薛劭的几次偷溜出宫,都同容嫣儿干什么了?为何他还不对付她?
蓦地,他站起身,离开浴池,那柔韧结实、闪烁著剔透水珠的美丽瞧得卫子如顿时失了魂般。
薛劭直视她,轻笑一声。“我不会让人发现的。”拨拢微湿的长发,他随手拉来一条罗纱,缠在腰上,走向角落,掀开一只小竹篓,将置於其中的东西轻轻捧出。
卫子如困惑地注视著薛出的一举一动,直到见他双手上的东西发出“呱呱呱……”的细碎声音,好像还会动,她才吓得低呼,“那是什么?”
薛劭瞥著慌张的卫子如。“小鸭子,很可爱吧?”他说道,一边放开才出生没多久的毛茸茸小鸭子於地上,被它摇摇摆摆的走路模样逗笑了。
“鸭子?你什么时候拿来这个怪东西?”卫子如闪躲著经过她脚前的毛茸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