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她的问题难住了,须颃没有立刻回答,善美心情往下沉。
但就在她懊悔不已,满心堆满酸楚的委屈,垂到低得不能再低的下巴突然被一只手捉住,并且往上抬。
“她是妳伤心的原因吗?”他轻声徐问,凝定她的黑眸里除了怜惜外,还有一抹了然,善美登时有种被人窥见心事的窘困,慌张地别开眼。
“醋坛子。”
觉得他在取笑她,积压在心底的委屈和伤痛再次爆发,善美气愤的瞪着他说:“才不是!是你说的那句当我是可爱的小妹让我、让我……伤心的!”说着,眼泪又掉下来。
须颃急忙为她拭泪,语气显得讶异,“妳是在气那句?”
“你那么说,然后你们又在一起,我当然……”她脸一红,索性豁了出去,摆出妒妇的茶壶架式质问:“你是因为她才回家的,对不对?”
他挑了挑眉,犹豫了一下才点头,“是我妈的要求。”
善美气得转开脸,须颃及时捉住她下巴不让她躲,柔声的解释,“妈要我跟大哥回来参加宴会,但大哥要跟爸爸开会走不开身,我只好回来独挑大梁。或许妳没发觉,除了桑茉莉外,会场还有几位跟她差不多年龄的少女。”
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善美满脸迷惑。
“也不知道受谁怂恿,明明我跟大哥离适婚年龄还有一大段距离,她就在烦恼我们交往的对象,想借着今天的下午茶宴会安排变相的相亲。”
善美恍然大悟。“可是你只陪桑小姐……”
“我跟茉莉是老同学,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男女之情,她的心在另个人身上。”
“你们看起来很登对。”她不安地说。
“这不代表什么,有些人就是绝缘体。”他不在意的回答,眼里闪烁着一抹深意地逗着她,“现在知道我跟茉莉不是情人,不生气了吧?”
说得好像她有多爱生气似的!
善美羞得满脸通红,却无法阻止一股甜蜜在方寸间扩散,只是一想到先前的伤心,颊又鼓了起来,眼中充满谴责,“你明明当着她的面说,我是你可爱的小妹!”
“我是一直这样提醒自己的。”他深深凝望她,表情苦恼。
“什么意思?”
“初初发现自己对妳心动时,妳比现在还小,只有十四岁。我既震惊,又担心会伤害到妳,才决定把妳当成妹妹疼爱。”
“我不懂。”她既受伤又迷惘地摇着头。
“善美,妳看过我……”他吞吞吐吐的说,脸上浮现一抹难为情的红晕,“就在这里!”
明白他在说什么,善美沉默的低下头,心情变得好沉重。
须硕叹气道:“就应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男人。当时的我血气方刚,很容易精虫入脑,却没想过要对谁认真。我担心自己会不计一切的诱惑妳,更清楚妳绝不是那种可以跟我玩这种游戏的女孩……”
她的确不是。
善美悲伤的蠕动嘴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相对于须颃,她对感情分外认真,无法当成游戏。
“我才要努力的把妳当成妹妹看待,免得伤到妳呀。”
“可是你……终究没有……不然先前也不会吻……”她羞窘得无法说下去,泪水汪汪落下。
须颃似拿她没辙的轻叹一声,把她拥紧在怀里,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埋怨,“妳的眼泪比任何武器更能瓦解我的理智,让我再无法自欺欺人了!反正不管如何努力,就是没法将对妳的喜欢升华成兄妹之情。知道吗?打从前年暑假认识了妳,我的心里眼里就只容得下妳,无法跟其它女往了。”
喜悦的狂潮波波涌来,这是她听过最美好的情话了,不禁抬起眼眸向他确认。
“你之前不是有个女朋友吗?”
“妳是说那位……”他尴尬的笑了笑,“她叫曲铃铃。在那次之后,我们很快就分手了。”
“是因为我吗?”善美歉疚地问。
“不是的。”须颃失笑,“我跟铃铃本来就谈不上深入交往,也没有任何承诺。因为各自的生活圈不同,很快失去交集,自然散了。”末了,他还强调,“妳别替她担心,铃铃现在已经有很好的对象了!”
“噢。”她垂下眼睫,唇窝里释出放松的笑意,可一想到他先前承认的感情观,心情便蒙上阴影,抬起眼睫,犹豫地问出心里的不安:“我们以后会怎么样?”
须颃没有回避她的问题,俊美的脸庞比任何时候都严肃,“或许现在谈还是太早,但我希望妳知道,我比两年前更确定自己对妳的喜欢绝不是五分钟的热度,也有经营一份感情的准备。所以,只要妳愿意,我们就以男女朋友的身分开始交往。等到我有经济基础,再看情况什么时候结婚。”
没想到他会承诺这么多,善美当场怔住了。
“说好呀,傻瓜。”他吻住她光洁的额头,霸道的命令,凝定她的黑眸里灼灼烧起的热芒瞬间便焚毁了她的自制。
善美轻吟一声,用行动来表达她的意愿,主动攀住他强壮的颈项奉上嘴唇。
当须颃如她所愿的吻住她,体内的每一道神经都因他的靠近而喜悦的轻颤,先前被吻的记忆交迭着此刻感受到的甜蜜,修复了曾经受伤的心灵。
冬季彷佛已经远离,自心到身感受到的暖意,让她觉得春天降临。
第五章
剩余的寒假,善美跟须颃这一对爱情鸟,时常避开人们的视线,躲在隐密的角落里亲亲碰碰。
这天,两人又躲在温室里谈情说爱,须颃表情沉痛地说:“如果妳不是这么年轻--”
善美听得心情暗淡,眼中盛满疑问的等待他的解释。
“即使我想要向全世界宣布我们在交往,也不能。”他捧着她姣好的容颜,看进她惶惑的眼底,语音沮丧。“先别管我妈的门户观念了,就说管叔、温阿姨,大概也不赞成我们交往。”
“为什么?”
“妳太年轻了!”这句话听起来像是指控,善美表情受伤的想要退开他的怀抱,却被须颃紧紧拥在胸前,阵阵激烈的心跳传进她耳中,接着是他瘖哑的低语,“这也是我一直压抑自己,不敢爱妳的原因,妳那么小……”
这对她几乎是种侮辱,她忍无可忍地抬起头抗议,“我跟你只差三岁!”
“问题不在于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注视着她的黑眸里充满苦涩,“如果妳我再大个五岁,别说差三岁,差五岁也不是难题!”说到这里,他显得更加抑郁,“可妳还未满十六,在法律上是未成年,在成年人眼里是株需要被保护的幼苗。妳是那么娇弱、容易受到伤害……”
“我没那么脆弱!”她不觉得自己是。
“在他们眼里妳是呀。”须颃无奈地摇着头,“恋爱对妳太危险了……”
“危险?”她不以为然地瞪大眼,纳闷两人在一起有什么危险可言。
“恋爱本身充满太多的不确定性。”他什么时候变成恋爱专家了?对自己会说出这种话,须颃也觉得不可思议。
但突然间,从网络、书籍里得来的恋爱信息,一古脑的在他脑海里会合,形成铁一般的结论,渲泄出他口中,俨然是专家的口吻。
“年龄越轻的人谈的恋爱越不被看好,因为年轻的心也是不安定的,随时都可能改变……”
“你是说你会变心?”善美心凉了半截,惊惶的追问。
须颃瞪住她,像是她说了什么可怕的话,下颚绷紧地别开脸,“瞧,就是这样。我一说什么,妳就受到伤害,不肯面对现实……”
“我没有!”她心虚的低语,月复内一阵酸楚直冲眼睫,急忙深吸了口气,不让眼里的伤痛化成脆弱的证据,“是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