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音仍抖着声音回答。
“抬起头,让朕看看你。”
“是。”好音戒慎恐惧的抬起头,露出一张可怜兮兮的清水脸蛋。
她与冰心年龄相仿,容颜清秀,身段尤其生得好,胸脯鼓鼓的,腰肢细细的,一袭画裙衬得臀部圆润,双腿修长,煞是迷人。
但皇帝只随意瞄她一眼,抚着下巴提出询问。
“为何说娘娘可怜?”
“娘娘本来就很可怜。”皇帝亲切的模样让好音胆子大了起来,她红着眼眶,扁着小嘴回答。
“好音……”冰心咬了咬红唇,欲言又止。
“娘娘,您还要让自己委屈到什么时候?”好音不满地道,“您现在的身份不同了,有万岁爷保护您,谁都委屈不了您!”
“好音……”冰心鼻头一酸,泪水扑簌簌的流,一下子便淌满了柔滑如脂的颊肤。
这模样,非但瞧得好音心疼不已,想要走上前为她拭泪,却因不敢造次而踌躇,也令瞧见她伤心模样的人跟着心酸。
“爱妃这一哭,可把朕的肝肠都哭碎了。”皇帝叹息地为她拭去泪痕,眼光痴迷地凝视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
见识过不少美女哭泣,可没人像何莲卿这样,即使是流着泪,也有一种勾人魂魄的妩媚,教人好想揉进体内好生疼惜呀。
可惜,非常可惜!
在一道不认同的眼光笼罩下,皇帝只得颓然放下想要抱美女的毛手,恢复一本正经的转向好音。
“你把爱妃的委屈都说出来,一个字也不准漏掉。”
“是。”好音精神一振,随即张合着小嘴诉说:“娘娘自幼便是美人胚子,得元帅和长公主宠爱……”
“长公主?”皇帝疑惑的挑起眉。
“查坦尔娶了莽国国主桑颇卡邦的长姐云良。”低沉的嗓音冰冰凉凉的负起解惑的任务,在炎热的夏日里颇有消暑功用,皇帝瞄着声音来源。
“长公主是娘娘的嫡母没错。”好音附和,“她与元帅将娘娘视为心头宝,长公主常常带娘娘进宫拜谒太后。在娘娘十四岁时,国主看见了娘娘,他……”
说到这里,她惊惧的抽息。
“是不是桑颜卡邦那只大想对朕的爱妃无礼?”皇帝恼火的追问。
桑颜卡邦的闻名全天下,皇帝早有耳闻。
“皇上……”冰心投进他怀里低泣,娇躯抖如秋天时的落叶。
“别怕,那家伙再伤不了你!”皇帝沉声保证。
“臣妾也明白。只是一回想起当时的险恶……臣妾还是会害怕。”
“桑颜卡邦对你……”皇帝心情忐忑。
“他不顾伦常,想要纳我为妃,大娘与继父坚持不允,他仍对我百般纠缠。幸好太后为我出头,封我为冰心郡主,言明若有人敢对我无礼,就算是国主,也不原谅,这才阻止了他。可是……”说着,她又悲痛得难以言诺。
“可是什么?”皇帝一颗心被吊得七上八下。
“元帅一过世,国主对娘娘的野心又起,三夫人于是和长公主商议……”
“怎么又冒出个三夫人来?”从好音口中冒出来的称谓,听得皇帝一头雾水。
“三夫人是……何昭仪的母亲。”冰凉的男嗓再次出声解惑。
“咦?怎么你会知道朕所不知道的事?”他纳闷。
必宁转开眼。
懊告诉皇帝这些是冰心亲口告诉他的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给了皇帝另一个答案。“戴月告诉我的。”
“他为什么告诉你,没告诉朕?”皇帝不满地问。
必宁瞟他一眼,不亢不卑的回答:“皇上日理万机,这等小事只需转告臣与花朝,何劳皇上费心。”
“她是我的妃子,朕不费心,倒要你们费心了?”他冷哼,目光充满挑衅。
“妃子”二字听得关宁格外刺心,浓眉跟着拧起,声音也越发显得严峻,“臣等负有保护皇上的职责。”
好大的一顶帽子!
皇帝不悦的撇撇嘴,“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怀疑朕的爱妃?”
“臣……”
听到这里,原本只是好奇地听着两人你来我往谈话的冰心,不由又惊又怒。
没想到眷恋太深的相逢,换来的是如今的伤心失望。
还以为关宁潜进冰心苑,是因为心里有她,想救她出宫,没想到却是怀疑她,前来侦查!
她登时一阵气苦,强忍心中至痛,委屈地喊道:“臣妾之心,日月可昭呀,万岁……”
“朕又没……”
“是呀,皇上!您是娘娘的救命恩人,娘娘恨不得掏出一颗心来报答,才不会害您呢!您可别听信谗言呀!”好音慷慨激昂的表示。
现在是谁在进谗言?
必宁不悦的瞪视胆敢出言不逊的小爆女,吓得她又瑟瑟抖了起来。
“呵呵,关爱卿,别吓坏小泵娘。”皇帝打圆场,“好音只是跟你一样护主情急,没别的意思。”
那小丫头配跟他比?
必宁闻言气恼,紧闭着唇不语。
“好了,好音。关爱卿没再瞪你了。你倒是给朕说说,为何朕会成了爱妃的救命恩人?还有,在桑颜卡邦对朕的爱妃色心又起时,查坦尔的一妻一妾又商议什么了?”
“是。”好音迅速和冰心交换了个眼神,悄悄溜了一眼关宁冷峻的表情,吞了吞口水,方小心翼翼地往下说:“三夫人与长公主商议,唯有让娘娘回到中土,方能逃离国主的魔掌。娘娘原本就是中土人士,还与唐劭杰指月复为婚。长公主为了娘娘的幸福,便向太后进言,派遣使者送来当年的婚书……”
“矛盾!”关宁冷冷地打断她。
一开始他并不认同戴月对冰心的怀疑。但两夜前,冰心泪涟涟的倾诉进宫是身不由己,却拒绝让他带她离开皇宫。
当时她神情抑郁,脸上浮现出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般的痛苦,他便心生疑窦。今日,见她对皇帝曲意献媚,哪里有一丝被人强迫的不得已,关宁对她的最后一丝信任也消失了。
“哦?”皇帝感兴趣的睨他一眼,“爱卿何出此言?”
“何昭仪贵为莽国冰心郡主,深受查坦尔夫妇宠爱,听她刚才所言,似是把这份养育之恩看得比杀父之仇还重。查坦尔是在两军交战中,命丧于唐家父子之手,即使知道她与唐肋杰指月复为婚,云良公主也不可能让她嫁给杀夫仇人。至于何昭仪……她视查坦尔如父,又如何能嫁给杀害父亲的仇人呢?”
“爱卿说得也有理。”皇帝看向委屈地咬着粉女敕的樱唇、一双眼雾气弥漫的美人儿,等着她的回答。
“皇上……”冰心逸出悲呼,挣扎地想从宝座上起身,随即被皇帝按住。
“爱妃坐下说就行了。”
“谢皇上恩典。”氤氲着薄雾的眼瞳里盛满激动,冰心哆嗦着唇哀哀怨怨的为自己辩白。“臣妾承认,比起生育之恩,继父与大娘对我的恩义太深厚了,让我无心追究继父当年杀死我生父的仇恨。臣妾也承认,对于唐家父子……臣妾心里不是完全没有怨恨,甚至当娘亲要臣妾依照外婆和亡父生前立下的约定,嫁进唐家,以躲避桑颜卡邦的纠缠,臣妾心里还想着一回到中土,要设法逃避婚事。可是……大娘认为怨恨或是冤冤相报不过是增加继父和我们自己的业障,两军交战,岂无损伤,这场战争是由莽国挑起,唐家父子身为天朝武将,只是尽忠保护家国,不能把继父的死怪在他们头上。她劝臣妾放下恩怨,依照生父的遗愿嫁进唐家,算是报答了生育之恩……”
说到这里,她因喉头哽住的硬块而嗓音破碎,被迫停顿下来,泪水如散掉的珍珠不断从眼眶里落了满腮,楚楚动人的模样令静静等待她说下去的皇帝想起“一枝秾艳露凝香”的诗意,美得让人心醉,也凄凉得令人心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