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吃喝之后想要拉撒是人之常情,雅静不吃不喝只顾着发呆,就不寻常了。探究的目光不客气地照过去,雅静忐忑地避开她过于锐利的注视。
‘静表姊真的有听见我说的话吗?你猜到了吗?’
她的问题令雅静脸上浮现出着恼的红晕,挣开她的手,跺脚道:‘我承认刚才发了一下呆,没听清楚你的问题,可以吗?’
‘静表姊,你别恼呀,我只是想确定嘛。要是你没听见,我可以再说一次。’芸芷左看右瞄,确定旁边没有闲杂人等,才重复了之前的问题。
雅静低眸细思了一会儿,最后仍是摇头,‘这种事我怎幺知道。’
‘表哥没跟你说吗?’
‘哥什幺都没讲呀。’雅静眨了眨眼。难道兄长知道?
‘我想他一定早知道了。’芸芷点头道,‘毕竟他上过朝,见过皇上。’
‘什幺?’
表姊吃惊的表情让芸芷感到好笑,‘你不用太惊讶,能让朝阳公主陪着去会英楼听说书的人,不用多想,便可猜得出来此人的身分极为尊贵,除了当今皇上外,还能有谁呢!’
‘说不定是朝阳公主自己想去,找人陪她呀。’
‘有资格陪伴公主的人,也是屈指可数。虽然那晚门帘只掀了一下就放下来,我可是看清楚了门外等待公主的人,是名俊丽年少、贵气逼人的公子。加上表哥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的惊吓表情,我当时便怀疑表哥认得对方的身分。但一直到今晚认出了公主就是当晚不请自来的贵客,还说是因为一个重要的人不方便表明身分,那些贵妇人在公主走后,又说公主与皇上感情很好,我才灵机一转想到的。’
‘就算是皇上好了。’听明白之后,雅静懒懒的回答。
芸芷却像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心里极不是滋味。
皇帝耶,只要一想到当晚皇帝就坐在他们隔壁包厢,她就兴奋得想要跳起来,雅静却能百无聊赖地说:就算是!
实在是令人气馁呀,连皇帝都不能引起雅静的兴趣,她到底在想什幺?!
‘定国公……’试探地起了头,没想到雅静消沉的眼眸立刻光灿灿了起来,芸芷心里有数,若无其事地往下道:‘夫人高贵又美丽,我现在可知道朝阳公主的美貌是从哪里继承来的,她长得不像定国公。’
这不是她想听的话。雅静别开脸,悒郁地往前走。
但芸芷是不许她逃避的,追上去说:‘以前我总以为,表姑妈是我见过的夫人中,容貌最为妍丽,气质最是动人,举手投足间都雅气,随便往哪里一站,风华便盖过其它夫人。但见到定国公夫人后,才知道自己是管中窥豹。定国公夫人一到,连表姑妈都变得不起眼。我实在很难想象,若是换成另一名女子站在定国公身边会有多不相称……’
‘你不要再说了!’表妹的每句话都像利刃般刺向她,压抑了一整晚的悲痛终于承受不住,溃堤般地奔泄而出,雅静紧紧握住拳头,咬牙切齿地喊出她的伤心。
芸芷无意落井下石,只是不愿意雅静越陷越深。
‘可我必须要说。’她沉痛地叹了口气,‘我们从小一块长大,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了。静表姊,你不能再继续下去。就像哥说的,定国公他……当我们的父亲绰绰有余,是位值得我们尊重的长辈,你不要把对北侠的喜爱,投注在他身上。定国公是现实里的人物,不是传奇里的……’
‘他都是!’难以言喻的酸涩不断自心头涌出,她哽咽地摇着头,‘他既是故事里的北侠,也是现实中的不败战神……’
‘就算你真这幺想,可是……正如故事里的北侠已有了爱侣英景德,现实中的叶智阳也有了夫人呀!他们伉俪情深,没有任何女子替代得了他的夫人,你何苦自寻烦恼!’
‘你、不、懂!’她尖锐地倒抽着气。
‘我懂的!正因为我懂,才会苦口婆心地想点醒你。忘了他吧,定国公是不可能响应你……’
‘不……’绝望的惊恐笼罩着雅静小小的方寸里,那里从来没有这样痛过。但只要想到不能再继续喜欢他,哪怕是默默的、偷偷的,不求响应的,都不能够,她就疼得喘不过气来。
‘不……’她摇着头,心上的痛蔓延向全身,疼得耳朵再也承受不了芸芷的另一句劝,着着急急地掩着耳朵,不辨方向地想逃开。
‘静表姊,你走错方向了,我们……’芸芷懊恼自己刺激过头,本来是想劝她的,怎幺会……哎,没办法,先跟上去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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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会表妹的呼唤,雅静逃命似地往前狂奔,直到急促的心跳,喘不过来的呼吸,酸软的双腿,让她不由自主地放缓步伐,湿蒙的视线下尽是陌生的景物,她一惊,方要停下脚步,却被一道力量撞上。
‘哎哟!’她吃痛,觉得好象撞到铁板,身子不稳地往后踉跄,跌坐在地。一股难闻的酒气潮涌而来,令她一阵恶心,急忙掩住嘴巴,杏眸因吃惊而瞪大,眼前一道摇摇晃晃的人影朝她接近,阴暗的脸容镶嵌着一双因饮酒过度而发红的眼睛。
‘啊……走开!’她尖叫一声,吓得频往后蹭。
‘混帐!你不认得……咦?很陌生,还是个漂亮的小东西哩。’那逐步靠近的声音由严厉转亢奋,尽避轻柔了许多,却一样教雅静害怕。
‘走……开!’她惊恐得手脚发软,无法使出力气来,灼烫的泪水扑簌簌地落下。
‘哭什幺?’那人醉眼一眯,黑眸里透露出的危险光芒让雅静想到噬人的野兽,随时都会张嘴朝她扑来,吓得她肝胆欲裂。
‘走……开!你走开!’
他非但不走,一张俊美阴沉的脸容还蒙上一层邪气,将一只高筒毡靴踩上她的裙幅,高大的身躯朝她俯下,一时间,雅静的呼吸充满那呛得她想吐的酒气,她只能屏住呼吸,畏惧地瞪视他充满侵略的存在。
‘从来没有女人叫本王走开过!’他高傲地道,出手如电地握住她颤动、冰凉的下颚,俯视着她的眼光充满残忍。‘你好大的胆子!’
‘你……你……’她吓得几乎要晕过去,没听清楚对方的话,只是被男人眼中的凶狠震慑住,感受到生命受到威胁。
‘幸好你长得还可以,本王不介意给你一个陪礼的机会,你就好好给本王陪礼吧!’充满酒臭的口气转为轻柔,眸光由凶狠的精锐骤暗成暧昧的幽光。
雅静本能地想要逃避他逼近的脸,却碍于下颚被人钳制住而无法动弹。
泪水在她酸热的眼窝里汹涌得更凶,但还比不上胃肠处翻搅的恶心感觉,一股酸涩化做喷泉涌出。
‘天杀的!’天仲谋虽然醉得吐过一回,但还没醉昏头,一看到雅静的表情便知不妙,却只来得及发出诅咒,一股酸馊味溅上他抽开不及的手。
但老天爷仿佛嫌罚他不够,背部突然传来的一阵剧痛,使得他闷哼一声,高壮的身躯借着往旁仆倒滚开的动作,避开再一次的攻击,惊恐地看见攻击他的嫌犯正举着根儿臂般的树枝,娇小的身躯因握不稳手上的凶器而脚步不稳。
他虎吼一声,在对方再次袭击时,一把夺走树枝,还把那娇怯怯的小人儿给甩倒。
‘哎哟!’
‘芸芷!’雅静悲号出声,酸软的四肢急忙爬到表妹身边探视。
‘臭丫头,你敢袭击本王!’天仲谋既羞且怒,眼冒凶光地瞪视当场抓到的凶手。
他的背部仍在隐隐作痛,别看眼前的小女娃个子娇小,力气倒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