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时间一久,实力过於悬殊的一方终究吃亏。
就在花朝挥剑将三名敌人击退,皇帝与公主在刺客们洪涛巨浪般的攻势下被迫离开他的保护圈,皇帝成了刺客的首要目标。花朝一发现这点,回身想赶去救援已来不及,眼见刀光一闪,就要砍中皇帝的小脑袋,却听见当的一声,钢刀被某种金属物击中偏了开,从持刀者手中几欲月兑走。
同时候一盏竹编的灯笼从皇帝身后闪了出来,迎面攻击险些砍中皇帝的黑衣人,将他打退,后者被正好赶到的花朝一创了结。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花朝不由得深深看一眼突然冒出来的救星,而对方也正好将一双美眸望来,四眼相对时,各自心头一凛,某种难以言喻的动人魂魄滋味在彼此心中升起,然而敌人无情的攻击却让他们没有时间去领略、体会,便又分头应敌了。
持灯笼的救星是一名妙龄少女,身负不凡绝艺,她在一旁已看出这批黑衣人全是冲著朱唇玉颜的男童而来,心中有了计较。
竹编的灯笼以精妙的招式攻敌人必救之处,她退回男童身边,温婉地一笑。
“别怕,我带你走。”她抱起男童,后者信赖地靠进她怀里,少女随即施展轻功闪人黑暗的巷子内。
敌我双方都被她突然抱著人跑的举动乱了章法,纷纷尾随追去。花朝拉著朝阳公主追进巷里,发现巷中有巷,从竹编灯笼泄漏出来的光明指引他该走岔向右边的巷子,黑衣刺客显然也与他有相同的想法,其中几人在他之前便追去,花朝一边阻截后追进来的刺客,边朝前追赶,巷子曲折,也不知通向何方,那盏灯笼的光明始终在前方,诱引著敌我双方不约而同的追寻。
大约走了半刻钟左右,灯笼的光明突然停住不动,众人追近一看,哪里有少女和皇帝的影子,只见灯笼高挂在勇王府的后门檐下,两名巡守在门外的卫士看到一票人跑来,大声呼喝,黑衣人知道若不是己方上了大当,便是皇帝进了勇王府,无论是哪者,对他们都是大势已去,连忙发出暗号通知同伴,在勇王府里的卫士被惊动追出来之前,各自做鸟兽散。
花朝怔住,情况完全超出他的意料之外,少女究竟将皇帝带到哪里去了?想到少女不知是敌是友,皇帝落在她手中是吉是凶,不由得心绪大乱。
“你们是什么人?”卫士见到一批人来了又去,后门的空巷就只剩下手执染血宝剑发怔的青年,及身著华衣的女童,走上前盘问。
“本宫乃是朝阳公主,逛街时遇到刺客,被追到这里来。这是本宫的印信,你瞧清楚!”叶续日气势惊人的道。
卫士见她说话有条有理,气质尊贵,也不敢唐突,恭敬地接过她手中的印信。那是枚大小不及他食指粗大的袖珍玺印,柱钮上精雕细刻著凤鸟图案,印合部分篆刻的文宇依稀可以分辨出什么公主的。他不敢细看下去,急急忙忙地下跪请安。
“小人不知是公主驾到,冒犯公主,请公主见谅。”
“本宫不怪你。对了,勇王叔叔在吗?”叶续日从来都不是那种颐指气使的刁蛮公主,在对方承认她的身分后,反而收敛住骄气,温和地应对。
“启禀公主,王爷一家人全都到孝王府做客。”
“这么不巧?”
“公主若是急著见王爷,小人可进府内禀告总管安排。”
“这倒不必了。既然那批刺客全都跑了,本宫也不需入府打扰,你别管本宫了。”
“这……”
续日不理会杵在一边不知所措的勇王府卫士,拉了拉花朝的袖子。
“朝哥哥,现在怎么办?”
花朝低头看她,满脑子都是:怎么办?怎么办?
皇帝失踪了,这个打击就像一阵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吹得他措手不及。茫然与不知所措化成狂暴的风雨不停的绕著他打转,使得先前因力战刺客用尽体力的身躯几乎难以负荷。然而,面对叶续日担忧的小脸,他知道此时此刻绝对不能倒下去。
他深吸了口气,正待回答,却被一声呼唤给打断。
“侯爷!”跟随花朝出宫一块保护皇帝的四名御林军中的两人从巷子一端跑来。
“禄庭、新峰,怎么只有你们两人?宗甫和亦群呢?”花朝见他们身上虽然带伤,精神还算健铄,心情放松了些。
“宗甫受的伤比较重,亦群在照顾他,我要他们自行回官。”言禄庭恭敬地回道。
“与我们继斗的黑衣人在一声长哨声下全部撤退后,属下循著之前有看见侯爷带著公主追进巷内的印象,与新峰一块找了进来。”
“你们没事就好。”花朝点点头,神情显得无比疲累,仍勉强振作,盘算著下一步要怎么走。
当务之急,当然是寻找皇帝。可要从何找起?是不是该就近请勇王府帮忙找人?那名带走皇帝的姑娘把手中的灯笼插在勇王府,是否表示她是勇王府里的人?
这些意念如行驶中的车轮般在他脑海里转动不休。
突然——
“咦?”花朝惊疑不定,那只灯笼怎么不见了?
“在这里呢。”彷佛知道他心中所想,银铃般的笑语轻拂向花朝耳畔。
他惊喜的转眸看去,灯笼可不是执在那位姑娘手上吗?
灯光辉映著月光将那张娇艳的小脸照得分外明媚,一双镶嵌在浓密有致的翠眉下的美眸似有情若无意的朝他看来,嫣红的小嘴微微抿著,那神态有著说不出来的可爱。但让花朝真正开心的,不仅是再见到她,而是——
她在这里,就表示皇帝没有失踪。
心中悬著的大石头顿时放下,花朝用意志力勉强支撑的体力也到了崩溃的边缘。
“啊?你怎么了?”少女惊呼一声,淡绿色身影很快来到他身边搀扶,注意到他左臂上的伤口,淡淡血痕染上了袖子。“你受伤了!”
鼻端隐约飘来一阵清新好闻的味道,感觉到自己倚靠的是一具香软得不可思议的身子,花朝的心跳猛地加快,俊脸涨红,不敢唐突佳人,勉强站好。
少女显然也察觉到自己的举动太过亲昵,粉颊染上红晕,低著螓首害羞地说:“你别怪我多管闻事,你的伤流了好些血,要赶紧包扎。”
“一点小伤,多谢小姐关心。”花朝低声道谢。
旁边的言禄庭赶紧过来帮他包扎伤口,心系皇帝安危的花朝则在心里琢磨著该如何向少女询问皇帝的下落。
“不知我……”
叶续日却没有他那么多顾忌,急切地插嘴问道:“姊姊,你把我弟弟带到哪去了,我很著急哩!”
“你们别担心。”她温婉地一笑。“我就是来带你们去找他。”
“咦?他没跟姊姊在一起吗?”
“我让侍女先带他走了。”她轻声细语地说,翦水似的双瞳朝花朝照来,那里盈满无言的请求,彷佛希望花朝能信任她,跟她走。
“有劳小姐带路。”花朝压抑下胸口莫名的激越,朝她露出信任的笑意。
“嗯。”少女曼颊袭染著动人的桃晕,旋身往巷子口走去,花朝在言禄庭的搀扶下,带著叶续日及柳新峰跟上她。
由於勇王府的后门位於巷子底,除非少女就住在勇王府内,否则她当然得往巷口走。
只是花朝仍然想不通,少女的轻功虽然十分高明,可要在立即追上去的刺客及他眼前将皇帝藏身到别处,似乎不太可能。
何况这条长巷虽然有两、三个岔口,但都是一望了然,令他想像不出有哪里可以躲人。少女之前一直手持著灯笼朝前奔,并没有停顿下来,她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把皇帝藏在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