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宇庭开口示爱时,她选择逃避。如果她是真的对他死心也就算了,偏偏她只是害怕再次打开心接受他的结果会是一场无情的抛弃,索性先自己放弃,避免受伤。
但这样就能不受伤吗?为什么看到他受到伤害时,她的心那么痛?为什么听到他在痛苦中唤着她的名时,胸口会有一阵又甜又苦又酸又疼的情绪在汹涌?不是不要再爱他吗?不是不肯相信他吗?为何还会有这些情绪?
她不禁要嘲笑自己了。桂馥呀桂馥,你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傻瓜。明明在意他,担心他.舍不得他,却执着于旧日的伤心不敢再敞开心爱一次。难道是第一次的碎心太惨痛,他紧接着的一椿桩风流韵事太令你灰心,以至于你根本不相信自己有令他爱上的能力,也不相信一个只爱自己的人会肯对你付出真心,所以在还没开始前就将两人间复萌的情宣判出局?
而既然判出局了。就要狠下心斩断爱念.偏偏又放不下,徒然让自己难受。勇敢爱,就要勇敢分呀。
午夜梦回里陪她度过失眠夜晚的情歌,每一字每一句都敲痛她的心。桂馥知道这辈子她最缺乏的就是勇气,尤其是重新打开心接受爱的勇气。但这时候,这时候……
“馥儿……”带着令人心动的沙哑呢喃,专注深情的眸光,像一张无形的网子罩住她。杜字庭眼中的渴望令她心脏一紧,还要逃,还要躲吗?
他伸手向她,桂馥闭起眼,让眼中的灼烫雾气化成晶莹的泪滴,宇庭心疼的想为她拭泪,却无法扭腰起身。
“你别动……”她急忙按住他的肩头,他则顺势将她的手拉到胸口安置。
那怦怦的跳动是欲言难诉的情意,透过掌心传佝她悸动的心灵,一声声都是简单的我爱你呀。桂馥望着他,泪水淌满脸。
“另哭,别哭呀……”他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在他能进一步询问前,房门被人推开,焦虑的声音匆匆传来——
“宇庭,你怎样了?妈好担心……”
别馥迅速以手背拭去脸上的泪水,抽身想要退离病床,但宇庭岂容她从身边走开,急忙拉住她的手,留住了她的人。
“妈,我没事,”他声音淡淡的安慰母亲的慌乱,陈咏菡没注意到这对小儿女的神情,一心只悬在儿子身上。
“沈院长都说了!发生这样的事,你还说没事!”她泪汪汪的道,跟在她身后进来的李承轩表情严肃。
“沈院长在电话里把所有的经过都告诉我们了。宇庭,你太不小心,怎会让杜宇新有可趁之机?要不是护士从监挂电脑发现你爸爸的心跳和呼吸不正常,赶去病房时看到你被杜宇新攻击。后果就不堪设想。”
“那我爸……”
“你别担心。沈院长也提到他的情况。桂医生已经赶过去跟他的主治医生会诊,初步诊断的结果十分乐观。他很有希望能清醒。”
“爸爸……”宇庭作梦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好消息,神情激动。
咏菡眼中浮现欣慰。“虽然详细情形还要仔细枪查之后才晓得。但大致是如此。宇庭,你不要吓妈了。下次要去什么地方可以请馥儿陪你去,或是等妈来再做好不好?”
“嗯。”
“杜宇新还扣留在警卫室,你想怎么处理?”承轩问。
他蹙拢起眉,不否认心头仍有种恶寒盘据,但将宇新交给警方又有些不忍。最主要的倒不是手足之情,而是对他护卫他母亲的那种孝心感同身受,如果不是之前自己对他们母子有诸多的不谅解,宇新会变成这样吗?
“放他走吧。”他疲惫的道。“家丑不可外扬,况且经过这件事后,他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承轩意外的挑高眉,感觉到眼前的宇庭不像以前那样冷心冷肺,对于同父异母的兄弟处置越发的宽容。目光在他与桂馥之间来回了一遍,他恍然须悟。当一个人心中有爱,处事自然会走向宽容。一抹欣慰浮现他眼中,心里有了计较,向咏菡以眼神示意,后者心领神会。
“馥儿,你帮我照顾宇庭喔。我跟你舅舅去看宇庭的父亲,并给他的爷爷、女乃女乃打电话。”她朝始终被儿子握住手不放、低头不语的俏佳人投去一个恳求的眼神,后者勉强点了一下头。
两人离去后,宇庭投注向她的眸光越发的柔情似水,使得她娇美的脸颊迅速染上红晕,她低着头寻找借口。
“你放开手。我去帮你倒杯水。”
“不……”虽然喉咙很痛,但好不容易才抓住她,宇庭可不想再让她溜走。
“别逞强了。”她白他一眼。“你颈上的勒痕那么明显,一定伤到气管。我准备了些糖浆,你和水喝下去会好些。”
“我怕一放手……”他委屈的伦着嘴,眼中晶光闪闪。
他不会哭给她看吧?桂馥不由得担心起来,娇瞠的瞪他一眼。她若是要跑,就不会留到现在。
宇庭在她的瞪视下,只好放开她的手,但目光没有须臾离开她,像是在提防她会落跑。
“来,喝个十CC。”佳馥拿着水杯和搪浆走回床边,他乖乖的张开嘴,清凉的糖浆缓和了喉咙里的的痛,喝过水后,舒服好多。
别馥将糖浆和杯子放回桌上,神色复杂的瞅向他,心里纵有千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化成一声轻叹。“你好好休息。”
以为她要再次绝情的抛下他,宇庭急了起来。
“别甩我!”
“什么?”桂馥目瞪口呆。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
宇庭趁她发怔,忍住腰椎上的疼痛,用力抱住她的手不放。怕会弄伤他,桂馥只好小心翼翼的扶他躺下,任他捉着自己的手。
“你不可以抛弃我!他满眼哀怨的泣诉道。“我终于明白爱情之后,不要对我始乱终弃。”
她听了好气复好笑。是谁甩了谁?又是谁被抛弃?这家伙还敢乱用“始乱终弃”这种成语指控她?一时间旧怨新怒如海啸般在她胸臆间汹涌,揭起旧创的伤痂,那缕疼像蛀牙般酸疼到极点,令她眼中射出火炬般的喷恨。
“看在孩子的份上……”他越说越过火,喉头的疼痛让那张俊脸很自然的浮现痛苦的表情,对白与神情都活像乡上连续剧中受尽苦楚被人抛弃的女主角。
别馥将手遮在脸上,难以相信。他在干嘛呀?
“我的喉咙好痛,可是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跟你把话说清楚,不管怎么痛我都要忍耐。”
“会痛就不要说了。”
“我不说会失去你。”夹杂着无助与沉痛的低哑嗓音令人闻之心碎。
别馥望着他清瘦俊容上的哀怨,及那双可怜兮兮眨巴着水光瞅着她的迷人黑眸,陷进错杂纷乱的迷离心境渐渐拨云见日。在她心上的天平玩翘翘板的两种极端感情分出了孰轻孰重:害怕为爱伤痛的恐惧,不敌不忍见他伤心、及渴望得到他捧到眼前求她眷顾的真心。使她找到了生命的平衡点。
宇庭会不会再次负她仍是未知数,她不能因为这个未知数而放弃到手的幸福,天知道她等这一天有多久了!
“我爱你,馥儿,不要甩下我,给我爱你的机会……”放下骄傲,他哀哀的恳求。这次他不但不求赢,还希望能将自己整个输给她,只要她愿意接纳他。
“噢,宇庭……”她又笑又哭的摇着头。
“我不求你马上答应嫁给我,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追求的机会。”他着急了起来,“我知道过去的自己很混球,但我现在真的不一样了,以前的我昏昧得不明白你对我的重要,轻率的放弃你;但现在的我很清楚你是唯一能填满我心灵空虚的女人。我爱你,馥儿,请给我爱你的机会,这次我保证会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