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禽兽!你到底要伤害她到什么地步?!”他一拳又一拳,愤怒的表情犹如死神降临。
那失控的模样震撼了她。不,这不是他,他应该会将它绑起来等待警方来接受的……看到他拾起一旁的刀子,她脸上血色尽失。
霎那间,她懂了他的想法,他不想再等待法律的判决了,他想直接杀了他,让她的父亲再也无法危害她!
“不要!”她失声惊喊,泪汹涌而下。
身为执法人员的该知道这是违法的,他是那么地正直、那么地公正无私,这种人不值得他赔上光明的前程,她也不值得他这么做啊……
被那声惊喊顿住,薛仕恺持刀的手停在半空,脸上表情犹豫不已。
“不要……不要……”她该用尽方式来劝他,但她的心太痛,被他对她的付出和自责拧得发痛,她只能泣不成声地一直重复这两个字。
她怎能指责他不曾为爱疯狂?为了她,他疯到连顾全自己的责任都放弃了。她宁可承受父亲出狱的恐惧,也不希望他跟着他一起终结了人生。
短短的几秒内,却漫长得好似永久,薛仕恺终于放下了手,刀子滑落地面,他又补了一拳,才起身朝她走来。
此时,警车的呜声由远而近。
“没事了。”他将她连人带椅扶起,边帮它解开绳索,边柔声道,即使脸上挂满了伤,那抹笑容依然沉稳得足以抚慰人心。
“嗯。”心还因恐惧而急颤,她仍强忍哽咽点头。
就在她觉得事情已告一段落,一切终将否极泰来,却在顷刻间发生了变化——
警方破门而入、奋力一击的父亲持刀朝他们冲来,哥哥回身迎挡,所有的事全在同一时间发生,像慢动作播放一样,每一个画面都是那么清楚,却又快到让她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哥哥和父亲再度扭成一团,最后都不在动作。
“不准动!”冲入的警方围成一个圆,举枪对准他们,在这不明的状况下,他们也不敢妄动。
不、不……她还没说她相信他,还没跟他道歉……单咏初完全不敢呼吸,也不敢眨眼,只能张大眼看着这一幕,仿佛这样他就不会离她远去。
压在上方的单父先有了动静,但却被翻躺过去,心窝插着匕首,而身上满是血迹的薛仕恺站起。
她想尖叫、想狂哭,感谢老天爷没有带走他,但这一连串的身心折磨已让她不堪负荷,突然的心安更是将她残存的坚强完全瓦解。
在他刚来到她身边时,她已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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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醒来时,人已在医院,而他陪在身旁。
那些画面伴随恐慌汹涌而上,她想握着他的手,从他身上汲取一些力量,却是微微一动,就痛得她忍不住申吟。
“别动,你伤得很重,肋骨都断了。”薛仕恺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增添自己的痛苦。
那双眼,盈满了温柔,和那时他举刀时的冷狠眼神形成强烈对比,她不禁热泪盈眶,那样的他非但没让她觉得畏惧,反而为了他的不顾一切而感动。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她不怕死,她只怕那个没有他的孤寂世界。能再这样被他握着,恍如隔世。
“我给你的手机有卫星定位。”等不及警方召集人力的他抢先行动,他庆幸自己有这么做,不然她不知道会再受多少苦,更有可能会迟了一步……
一思及此,他的执握更加收紧,向来刚毅坚强的男子竟无法克制地颤栗着。
“我没事了……”她哽咽低喃。手被握得发痛,她却感到满满的安全感。他们都需要感受彼此的体温,几乎失去的感觉太痛了,太痛了……
但他却放了手,拉开两人的距离。
“我没资格这样握着你。”薛仕恺苦笑。
“不,是我不好,我不该自己帮你解读……”她想解释,却被他阻止。
“你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如果你知道了,只会鄙视我。”他深吸了口气,望着她的眼。“你父亲死了,是我故意杀了他。”
“那是意外!”她不顾身子的疼痛,挣扎着要起身。“是他先攻击你的,警方怀疑你吗?我可以帮忙作证……”
看到她疼白了脸,却还想保护他,因不想用有罪之身碰她的顾虑完全瓦解,他赶紧上前。
“咏初,别动。”怕拉扯之间会伤到她,薛仕恺只好让她靠枕坐着。望着那双盈满担虑的澄澈的眼眸,他叹了口气。“那是我设计好的。”
当他潜进时,正好看到那个人渣踢着倒地的她,再听到他说的那些话,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
他不该知法犯法,但法律判决有什么用?他没办法将那个人渣关到天荒地老,更不相信进入监狱的他会洗心革面,只要他活着,咏初就会不断地陷在恐惧里;恐惧地倒数他出狱的日子,等他出狱后又要恐惧着他的现出,她的人生会因为他的存在而全然毁灭。
“那时我没直接刺死他,不是我在挣扎,而是我在想该怎么做才能将一切合理化。”不然心思细腻的他怎么可能会没想到要先把犯人绑起来,还将刀子丢在他伸手可及之处?就算那人渣被他打昏了,他都绝不会这么大意。“我料到他的反应,也估算好时间,当警方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会是我在正当防卫下不小心杀了人。”
这一招很冒险,但看似关心咏初的他其实注意力全放在那个人渣身上,他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挡下攻击。拜那个人丧心病狂所赐,如他所料地动手了,也让他设下的陷阱可以收网,取走他的生命,解放了咏初。
单咏初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怎么可能?他观念里的是非曲直那么鲜明,鲜明到连当律师他都无法忍受,他却犯了罪,只……因为她?不值得啊,不值得啊!
“很狡猾吧?不但冷血杀人,还懂得如何为自己月兑罪。”看到她眼中的震惊,他的笑容更加苦涩。“这些话,我不会再对第三人说,因为我不想为那种人渣坐牢。”
他不能坐牢,他抛不下她,更何况,为了那种人坐牢真的不值得,他有罪,但他宁愿将生命用来补偿更多因司法不公受苦的人。
溃堤的泪潸然滑落,单咏初泣不成声。她知道他表现得越是无所谓,他心里的自我谴责也越重,若是直接面对法律判决他还会好过些,但他却选择了更难熬的自我惩罚。
“你说得对,我太理智了,我没资格去谈论感情。”在下定决心的那一刻,他也将自己的人性和立场全然抛弃,这样的他没有资格拥有她,只能在一旁守护着她,这已是他最大的幸福。“你好好休息。”
她惊白了脸,她知道他不只要走出这间病房,更是要永远地把自己的心和她隔绝,她慌了,不顾一切地扑上前抓住他的手。
“不要!我不准你离开我!”想到他为她所做的无悔付出,她的心几乎痛成碎片。为了她,他将自己的一生都毁了,她竟还说他不够疯狂?现在的她只希望他不要那么疯狂!
“咏初,别这样。”她的狂乱拧疼他的心,更因为她悬在床边的危险姿势而着急。“我还是会守在你身边……”
他一靠近,她立刻抱住他大哭,紧得像只要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般。
“我不只要你守在我身边,我还要你的心,既然要保护我就永远保护下去呀!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没有你我怎么办,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