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了。”丁烜毅落下这句话后,身形加快,几个起落窜进蓊郁阴暗的树林,在空旷处停下
谢锋鎏知道树林过后就是断崖,目光迅速环视了周遭一遍,连丝灯火都没有,这里会有人住才怪!
“我们要找的人在哪里?”他清朗的语音方落,灵敏的耳朵听见轻微的锵鎯一声,随着剑光灿起,送来丁烜毅的回答。
“就在这里!”
谢锋鎏料不到他会突然拔剑相向,仓卒闪招下险些被刺中。
丁烜毅没有因此停下攻击,剑招如影附形的紧蹑而至,招招致命,若非依靠姚静传授的迷踪步法逃命,谢锋鎏早被他砍成十几段了。
知道不能这样继续下去,在间不容发的避开他连连使出的致命剑招后,谢锋鎏倒退进树林深处,借着双人合抱也抱不住的树干当屏障,争取到还击的机会。
但闻剑出鞘声如龙吟,谢锋鎏手执随身宝剑施展家传绝学,狂烈的剑招有摧金裂石的威力,只听见丁丁声不绝于耳,凛烈的剑气卷得周围的树木枝摇叶落,呼啸声中,两人双剑在空中交击了数十招,身形一分开,转瞬间又斗在一块。
一个能剑斩夜雾成露水,另一个则意穿松针成寒星,两人打得旗鼓相当,各自心惊。只是,他们连惊叹对方剑法的意念都不及生出,便得应付下一波更凌厉的剑势。
时间在彼此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中溜过,谢锋鎏提神屏气,使出父亲一生所学的精华,全力一搏。
另一波双剑交击声后,两道人影再度分开。借着星月光辉,他们从彼此眼中看见对方的杀气,看到剧烈运动后的脸庞沾满汗水,也看见对方凛然不认输的倔傲,再看向手握的长剑。
谢锋鎏的剑稳稳握在手上,剑尖沾着一点腥红,气定神闲的注视向不远处的敌人。
丁烜毅的剑微微抖着,从剑尖抖到剑身,直达他握剑的手,腥红的血液从手腕滴流下来……
匡郎一声,长剑月兑手落地,他痛苦的以未受伤的手握住滴血的手腕。
“你输了!”谢锋鎏冷酷的宣布。“如果我所料不差,这全是你设下的圈套。以为把我引到这里来就可以杀了我,在锻金误会我的情况下得到她的芳心,你的算盘打得还真精!可惜--”
他刻意拉长语音,丁烜毅只是紧抿着唇并不答腔。
“你太低估我了!”谢锋鎏一字一字的自齿缝中挤出,语调里难掩一丝得意。“你以为杀得了我,却没料到我的剑法会高过你,这是你的失策。”
不只是失策,简直是个屈辱!丁烜毅垂首无语。
“我想,这里除了你我之外,”谢锋鎏持剑朝他走来,淡淡的嘲弄浮在他上扬的唇角。“大概也没有那个能告诉我杀害吕师叔的凶手是谁的家伙吧,既然如此,咱们何不谈谈你为什么要编出这样的谎言。”
“你错了!”丁烜毅有恃无恐的道,嘴角噙了抹诡异的笑意。“是有这么一个人,就在你身后。”
“你还想骗我--”谢锋鎏浮上唇的不齿冷笑瞬间冻住,一股不容人轻忽的杀气自身后直透而来,他顿时感到颈背寒毛竖起,表面上却强撑出一副冷静模样,缓缓转身,手中剑仍斜指向丁烜毅。
斑大的黑影走出树林里的阴暗处,借着星光的照明,他穿着紧身夜行衣的身影看起来分外壮硕魁梧,脸盘上箕张的须眉颜色红艳如烈火,给人一种触目惊心的怪异感觉。
他的视线越过谢锋鎏,直射向丁烜毅,冷寒如冰的语音倏的划破静寂。
“你太让我失望。”
丁烜毅没有做任何辩解,垂下目光,紧抿着唇道:“孩儿知错。”
孩儿?
谢锋鎏瞪大的眼睛里充盈着惊愕,随即转为恍然大悟。突然出现的男人其实与丁烜毅的外貌极为酷似,只是须发尽红,才会让他一时认不出来。这也令他感到奇怪,怎丁氏父子的发色会有这么大的迥异,还有丁烜毅的父亲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影剑门的丁门主?”尽避心里十分确定,谢锋鎏还是开口询问。“不知尊驾来此有何贵事?”
影剑门之主丁瀚霖冷锐如剑锋的目光陡然移到他身上,谢锋鎏被他这么一看,顿时觉得遍体生寒,有种发抖的冲动。
“谢擎天的儿子果然有几下,本座就来领教傲视武林的擎天剑法。”
冰寒的语音方落,谢锋鎏便觉得一股尖锐的剑气直逼而来,满天剑影自四面八方袭来,快得教人分不出虚实,谢锋鎏不禁要暗骂这对父子怎么出剑攻人都不会先礼貌的通知一声,说来就来,筒直是偷袭嘛!
心里虽这么想,手中的宝剑却不敢有丝毫的迟疑。然而,同样的剑招在影剑门主手中使来可不知比他儿子要高明几倍,饶是五年来在姚静的密集特训锻炼成一手快逾闪电的剑法,耳聪目明的他也几乎招架不住这阵密实的剑雨。
丁丁两响中,夹带着火焰熟度的强烈震动自剑身传向他握剑的手,虎口登时像被火烧似的灼痛,而这股灼焰甚至还透进掌心,窜进他体内。
谢锋鎏感到经脉像被无情火焰焚烧似的痛苦难富,脸色一变,血腥之气呕的一声自喉头急涌而出,溢出嘴角,身形踉跄后退时险些握不住剑。
桀桀怪笑回荡在阴森黑暗的树林里,只见影剑门主仰天狂啸,一双眼睛像要喷出火焰一般的吓人,睥睨向他。
“小子,比起你爹当年的能耐你是不遑多让,怪不得毅儿杀不了你!”他每说一个字,眼中的杀气便多涌了几分,语气更显得愤恨。“没想到事过二十五年,他们两个教出来的徒弟、儿子竟然比吾儿强!哼,可惜的是,不管你跟李岩有多少能耐,都只有到地府逞强的份!”
他手中的剑发出一阵嗡嗡声响,发出夺人魂魄的赤红色火焰。
谢锋鎏虽然不知道丁氏父子为何要杀他,但看出他们不肯善罢干休,明知自己绝非影剑门主的对手,高傲的自尊却不容得他向敌人乞饶,只好全神贯注的准备接招。
情势一触即发,丁瀚霖持剑的右手猛的向前击发,以雷霆万钧的气势朝谢锋鎏劈砍而至,后者以迷踪步先避其锋,然而,影剑最厉害处就是如影附形,无论他如何闪避,始终甩不掉敌人追踪而至的剑招。
事实上,经脉受伤的他原本就不如先前身手灵动,之所以能支撑下去,是丁瀚霖还不想杀他,以猫捉老鼠的戏耍方式在逗弄他,要等他到筋疲力竭、斗志全消时,再下杀手。
饶是如此,谢锋鎏仍被他凌厉的剑气划出多处伤痕,很快的,衣袍便染上点点血花。他感到体力一点一滴的消失,手臂疼痛难当,气息粗喘如牛,耳目之力不若先前灵敏,眼前满天剑影笼罩,暗道吾命已休。
不甘心呀!不明白对方为何杀他,放不下误会他、含恨跑走的吕锻金。要他背负着她对他的误会而死,要他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丁氏父子手中,他实在不甘心呀!
可再多的不甘心也抵挡不了天罗地网般朝他罩下的剑气,就在他绝望之际,夹带着娇斥的剑气破风传来。
像张结实的网罩向他的剑势猛地一撤,迅速回身。
谢锋鎏得到喘息,正待凝注目光看清楚救命恩人是谁,便听到丁烜毅惊骇莫名的叫声。
“吕师妹!”
锻金!他急急忙忙的上前,发现吕锻金吃力的对付影剑门主凌厉的杀招,险象环生。
“不!”他虎吼一声,一股力量从体内深处涌出,上的伤痛和疲累被他推到最远的角落,倾尽毕生功力攻向影剑斗主,化解了吕锻金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