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的一声,他的左袖被剑削下,冰寒的剑气险些将他的皮肉也带走。
“住手,住手!”他边闪边叫,刺骨的冷锋同一时间自耳后贴着他脸颊划过,差一点就把他形如贝壳般的漂亮耳朵削掉,他立时面如土色,僵立原处。
“噢!”膝盖后方被人狠心一踢,谢锋鎏狼狈的仆跪向前,幸好架在颈上的剑锋随着他的跌势略略移开,否则他就被逼得“吻颈自杀”了。
他伸手撑在地上,阻止自己真的跪倒,膝腿顺势一收,改为跌坐在地。
“你、你……这个哪里来的疯丫头!本少爷又没惹你,你这样对我步步进逼,到底想怎样?”他怒瞪向面前居高临下俯视他的少女。
“你死到临头还骂人?你这个婬贼还知不知羞呀!”少女气急败坏的娇斥。
“妳骂谁婬贼?”谢锋鎏整张脸黑沉下来,被个小女子打得无招架之力已经够糗了,居然还被她指着鼻子骂婬贼!“我谢锋鎏虽然风流,可从来没强迫过女人。你不要把这种下流的罪名往我头上栽!要杀要剐都由你,但说我是婬贼就太过分了!”
“你少来了!你分明是个用花言巧语玩弄良家妇女的婬贼,你的作为本女侠知道的一清二楚。你横刀夺爱、始乱终弃,种种罪名罄竹难书!”
谢锋鎏听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这还是他一生中头一次被人马得这么难听。他承认自己对美色难以抗拒,可是花言巧语、玩弄良家妇女、横刀夺爱,始乱终弃等等罄竹难书的罪名是从何说起?
“我不懂妳在说什么!”他恼怒的叫道。“我谢锋鎏虽不是正人君子,但这辈子从来没做过你指控的事!凭我玉树临风的相貌何需花言巧语的骗女人?何况我向来不跟良家妇女玩,更别提横刀夺爱、始乱终弃了!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附近的秦楼楚馆,只要我所经之处,那些烟花女无不欢欢喜喜的围过来!”
少女对他妄自尊大的反驳蹙弯起眉。竟说自己玉树临风,这人的脸皮倒真厚,她倒要仔细看看这个不要脸的婬贼有多玉树临风!
气呼呼的目光朝他望去,这一眼让她鼓起的脸颊火烧似的灼烫。
依稀记得之前与他眼对眼相望时,自己莫名加快的心跳,模模糊糊的觉得对方的眼睛很邪气,竟看得她心慌意乱,但那刻的目眩神迷很快被他无礼打量的目光所驱离,替代的是一抹恼羞成怒。及至再次审视他,真正去注视那张脸,才发现即使脸颊被打肿,有着鲜明的掌痕,他仍然是她见过的男子中最好看的。
不,她随即推开这个想法,故作不屑的别开脸,以眼角余光瞄他。虽然他很漂亮,但绝对没有她师兄好看,瞧他年纪虽然不大,约在弱冠之间,那双桃花眼却充满勾人心魂的邪气,徽扬的嘴角看起来有多讨厌就多讨厌,苍白的脸颜流里流气,还有他修长颈项下的胸膛那么单薄,加上刚才被她打得狼狈不堪的丑态,连帮她师兄提鞋都不配。
从鼻孔轻蔑的哼了声,她嘲弄的道:“就算你长得还可以看,不过是只披了人皮的!我看你目光不正,分明不是善类。谢风流,今天任你如何为自己辩解,都无法掩饰你的满身罪孽!本侠女要替天行道,教训你这个抢人所爱的色胚!”
说完,她举起剑作势要朝他胯间砍下,吓得谢锋鎏魂飞魄散。
“你这个疯婆子!”他边闪边叫,情急之下朝她身体撞去,危急开头的拚命使得他力气大得吓人,少女在猝不及防下被他撞得向后跌去。
谢锋鎏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捉住这时机整个人往她腰上抱去。好个少女,尽避被他抱得全身无力,羞怒交加之下,仍临危不乱的扭腰卸力,像尾泥鳅般滑溜的从他掌中逃开,先用脚踢中他胸口,在他的惨叫声中反手一剑的削向他腰带,逼得他忍痛捉住往下掉的裤子。
“哼!”她仍不甘心的刷刷两剑以间不容发的距离把他身上的华服绞成碎片。
就在谢锋鎏狼狈不堪,搞不清楚眼前状似变态的少女到底想把他怎样时,一阵隆隆的擂门声传来,原来在两人你追我逃之下,门口不知来了多少人。
“少庄主,您在里面吗?我是万福呀!”
“万福,救……”谢锋鎏硬生生的将“命”字吞回舌尖,只因少女的剑尖就指在他咽喉。
门外的人反因那个“命”字没吐出来而更加着急。“少庄主……”
“你先让开。”沉猛有力的声音截断了万福的喳呼,室里的两人还在电转着各自的主意,里头的门闩便被一阵内力震断,门板倏的被推开。
“少庄主!”蜂拥进来的一票人看清楚房里的情况,个个目瞪口呆。
只见他们家少庄主双手抓在裤腰上,身上的华服都成了地上的碎布,露出光果的上身,神情愤恨的脸颊浮着鲜明的掌印,脆弱的咽喉还被一柄剑抵住。
众人不约而同的顺着剑身看向握剑的人,混合着诧异、古怪、暧昧及愤慨的目光投聚向她。
少女即使再迟钝也感觉得到如潮浪怒视过来的目光道道不带善意,心知这些人必然是剑尖指住的婬贼的手下。她咬紧牙关,止住心头的惊慌,目光落向为首的紫膛脸、落腮胡大汉。从他高鼓起的太阳穴,魁梧高大的身材以及凛然生威的气势,判断他应该就是那位以内力震断门闩的人。
她盯紧他,尽避心情紧张,仍维持面无表情,指住手中的俘虏撂下狠话。“你们再上前一步,我就要他的命!”
“有话好说,姊姊千万莫要伤了家兄。”清脆如野地泉声的优美声韵泠泠响起,少女只觉得眼前一亮,一道美丽的身影跨过门槛进入眼帘,剎那间她眼底只能容他一人,再看不清楚别人了。
先前还觉得剑尖指住的男子漂亮过人,没想到眼前约莫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少年更胜他几分。不,说他漂亮还不足以形容他的俊秀可爱,就说美若天仙吧。她的脸上浮现古怪表情,用天仙来形容少年恰当吗?
“姊姊,不管家兄怎么得罪你,请让在下代他向你赔礼。”面如冠玉的美少年抱手为拳,朝她微微一揖。
少女连忙回礼,差点忘了剑尖还指了个人,吓得谢锋鎏急急往后仰。
“你?他……是你兄长?”她怀疑的问。
两人的气质、样貌根本不像。一个是流里流气的纨夸子弟;另一个则气质温文秀雅,尊贵得有如王族,这两人是兄弟?
“是。”少年脸上带着微笑,溜向谢锋鎏的目光似笑非笑,看得他头皮发麻。
啐,他哪来的兄弟?这个半路认兄的家伙是打哪冒出来的?谢锋鎏注意到刚进来救他的擎天庄下属们对少年恭敬的态度,不由得更加狐疑。
“怎么可能?”少女仍不太相信。“你们长得不像呀。”
少年脸上闪过莫可奈何的神情,叹气的回答:“话虽这么说,可兄弟就是兄弟,不管我们长得像不像,也不管我们愿不愿意,还是兄弟呀。在下是没得选择。”
“这倒也是。”少女眼中盈满同情,有那种德行的兄弟,难怪少年脸色这么沉重。
“在下姚静,姊姊剑下的是家兄谢锋鎏。敢问姊姊如何称呼?”
“我叫……”她墨玉般的眼瞳狐疑的眯起,抿紧唇瓣警戒的注视着。
自称姚静的少年不以为意的微微一笑,“瞧我有多胡涂!姊姊的尊姓芳名岂有随便让人知道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