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的笑声自他上下跳动的喉结往上冒,玉芝眨巴着眼,着急地催促他往下说。
赵天凤微笑地轻抚妻子修长的雪颈,怜爱地印下一吻。“可不是少了喉结吗?原来是个美娇娘。”
“贫嘴!”玉芝笑得花枝乱颤,爱娇地埋进夫婿结实光滑的果胸前。“你早知道人家是女的,却坏的什么都不说,让人家一路上心里忐忑不安,就怕会泄漏身份。”
“我有暗示过你啊,还叫你不要跟着我,乖乖回家去。是你缠着我不放,还逼我负责。”他贼态兮兮地笑。
“谁缠你,谁逼你了?明明是你吃了人家——”
“好,你说都对好吗?”不再浪费时间,男人的耐性有限,还是及早办事。
“凤哥……”讨好意味浓厚的嗲声再度传入耳内,天凤没耐心再应付老婆接续而来的问题,虎吼一声,一劳永逸地堵住她的嘴,热烈亲吻。
为什么女人想谈时,男人只想着这件事?
玉芝在热情缱绻里,狡黠地笑了。
呵,是凤哥你不想知道珊儿要女扮男装会情郎的唷,不是我不想说的。
哼起恒古不息的男女爱歌,让相爱的灵魂在的浪潮冲击下,一遍又一遍地接受洗礼,直到天光渐渐亮起。
第五章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
才晴了一天,连绵的雨势接着又下,难怪君承祀心情不好。
昂手站在窗旁,失神凝望院子里的落红满地,思绪飘向无限远的天际。
昨日的天晴,难道是上天刻意安排他和赵“山”的一场邂逅,否则为何只晴了一日,天空再度阴霾,春雨连绵?
回首望向一室的冷清,昨日赵“山”离开后,也带走了满室的笑语喧哗,若不是仍记忆着他温暖可爱的笑容,他会怀疑赵“山”不过是他的幻想,不曾真实存在过。
可他是真实的,不是吗?
心头澎湃涌起莫名的渴望,对一个只相处一天的少年,他居然有种深切的思念。昨夜一晚上都在想他,连静下心运功调息都困难,闭上眼睛仍瞧得见他光彩照人的笑靥。
赵“山”,他究竟有何魔力?
是他寂寞得太久了吗?还是岷山秀丽山水的魅力,融化了心中的严冰,竟对友谊生出渴望?赵“山”是除了三弟如意外,他真心想呵疼的人儿。对他仅是手足之情、朋友之义吗?为何他无法坦荡荡地这样以为?是因为昨天的救命之恩,才让他念念不忘?
思君如明烛,中宵空自煎。
思君如流水,无有穷已时。
他说今天要来,可雨势滂沱,他会来吗?
承祀懊恼地失笑,觉得自己像个害相思病的小伙子,竟为他来不来而耿耿于怀。一定是闷坏了,才希望赵“山”来吧。他若来了,满室的笑语复生,老况的坏腿能得到医治,可雨下那么大,路上难行。
赵“山”他究竟来不来?
像是再也无法忍受一室的冷清,承祀经由长廊,绕过大厅,不管外面的雨下得多大,他只想出去走走。
“少爷!”右脚才拟迈下阶梯,身后传来老况沙哑的呼唤。“外头还下着雨呢,少爷要上哪里?”
承祀僵了一下,不情愿地转回身。“老况,我闷得慌,想出去。”
“可是赵少爷会来呢。”老况慢吞吞地道。饱经世故的老眼讳莫如深地看着他。
“雨下那么大,他不会来的。”承祀大声地道,像要说服自己似的。
老况摇摇头。“赵少爷说要来这里午饭,不会骗我的。”说完,他绽出太过灿烂的笑,承祀隐隐觉得他笑容藏奸。“快午膳了,少爷若闷得慌,出去散会儿步也无妨,别忘了带把伞,快去快回。要是饿着了赵少爷,您可别心疼。”
老况这段话说得有点奇怪,但怪在哪,承祀却说不上来。正在犹豫时,老况叫况熙拿了伞来。
“外头雨势不小,少爷小心点。”
难得老况不多罗嗦,承祀把握机会,从况熙手中接过伞后,大步朝门口走去。
老况为什么说他会心疼?
如果饿着了赵“山”,他会心疼吗?
承祀摇摇头,他可不记得这辈子曾为谁心疼过,但咋日赵“山”扁起嘴、目眶含泪的委屈样,着实引起他心头一阵悸痛,那算是心疼吗?
顺手打开门,映人眼帘的不就是赵“山”吗?
“真巧啊,我正要敲门呢。”赵珊一身蓑衣,水女敕的脸上有被雨丝泼洒过的痕迹,会说话的眼睛灿烂地朝他眨着,随即落在他的伞上。
“你要出门啊?”丹红的朱唇蓦然间变白了些,唇角失望地往下垂,承祀心房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下。
“不,只是闷得慌,随便走走。”他安慰的话语月兑口而出,令赵珊立即笑逐颜开。
“这么说我没有打扰到你喽?”她浓密的眼睫间有甚深的期待。
“当然没有。进来吧。”承祀将赵珊迎进屋里,来到大厅门口,老况听到声音出来迎接。
“赵少爷可来了,我家少爷正闷得慌呢。”
对着笑容暧昧的老人家,赵珊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蛋。老况慈和的眼光,似乎能一眼看穿她,老况不会看出她是女扮男装吧?
“况爷爷,我替你带了家父特制的推拿精油,还有膏药,用过一次后,你的病痛至少可以歇个两三天。”
“昨天被赵少爷针炙过后,我已好多了。难得赵少爷念念不忘我老头子这把老骨头。”
“况爷爷,你怎么这么说?承蒙你看得起,让我替你针炙,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呵呵……”老况笑得老脸皱成一团。“赵少爷快进来。”
“呃……我一身湿,还是先将蓑衣月兑下来。”赵珊迟疑道。
“这样好了,赵少爷到少爷房间再月兑好了,免得受凉。况熙在那里升了一盆火,我叫他拿少爷的干衣服给你换。”老况昨天第一眼便看穿了赵珊的姑娘身份,见承祀并不排斥赵珊,遂动起了替两人撮合的主意。
“况爷爷,不用那么麻烦。其实我并没有淋湿,只是不好意思让蓑衣上的雨水滴湿府上的大厅……”
“赵少爷,这点小事你就……”
听这一老一少你来我往的客套、罗嗦,承祀渐觉不耐烦起来。赵“山”见到老况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老况身上,好像身旁没他这人似的,令他心生不满。一股莫名的酸涩席卷全身,用力握住一只对男人而言似乎过于袖珍、柔软的手掌,扯往通向他所住跨院的长廊。
“君大哥……”被人这么突然拉着走,赵珊显得十分意外又不好意思。她歉然地朝厅门口笑得暧昧的老况一笑,随即跟上勇往直前的承祀的脚步。
一直来到他房外,赵珊才停住脚步。
“君大哥,让我把蓑衣月兑了,免得弄湿你房间。”
“弄湿就弄湿嘛,又不是女人,别这么婆婆妈妈。”承祀一把将她扯进花厅,伸手便要帮她月兑下蓑衣,赵珊被他吓得花容失色,后退了好几步。
“君……大哥,我自己来就行。”她结结巴巴地道,动作俐落地将蓑衣月兑下,交给一旁伺候的况熙拿到廊上。
“还说没湿?瞧瞧你的衣襟、衣袖还有裤脚。外头雨那么大,你还冒雨前来,万一受了风寒怎么办?”承祀并不想让自己显得这么严厉,但就是无法阻止涌上喉头的连串指责。他蹙紧眉,一方面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喋喋不休了,一方面被胸臆间因赵“山”产生的担心、怜爱情绪,而吓得不知所措。
“我……”无端遭到斥责的赵珊,委屈地扁了扁嘴。“人家是惦记着况爷爷嘛!好心送药过来,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