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没有任何男人能在他的女人用这种眼光看他时,继续当柳下惠。体内的焦灼情绪催促着天行采取行动,他捧着她尖瘦的下巴,呵宠、疼惜的眸光紧锁住她,缓缓降下唇。
令人心神俱醉的甜美接触,悸动了天行的心。
尝遍各色胭脂的他,居然醉在这单纯的四唇相接,他甚至还没开始品尝她的唇呢。天行眷宠地凝视她羞赧的容颜,在眼睑上抖动不休的绵密长睫,闪漾着一份属于未经人事少女的娇羞,及渴望情郎疼怜的矛盾情绪,令他心神震荡,激起心田深处的怜惜情绪。
轻吮她湿润的红唇,他抵着她的唇轻笑起来。
“嫣然,嫣然,你可知道五年前我即为你神魂颠倒,不能自己了吗?”
第六章
五年前的她,是个朴实无华的小泵娘,却又轻盈俊俏得令人惊艳。
那双漆亮无忧的水瞳里,盈满楚楚关怀,笑意温柔,宛若灿烂金阳照亮了他幽闭的心房,从此在他心里生根无法移去。
五年来刻意放纵自己于男女欢情,多少是为了将她从心头抹去,结果当然是不成功,否则他不会在彩绣坊里一眼认出她的自绣像。这倒提醒了他,该吩咐巧姊儿把那幅绣像收起来交给他。
自私地想收藏起嫣然所有的笑容,那甜郁娇笑里的欢乐,足以酝酿一壶幸福的酒,芳美的香气将迷醉一个男人,伴着他老死。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八个字突然刻印脑中,心弦猛地抽紧,刺热的灼痛突袭而来,教他措手不及。
这会是父母之间那种深刻的感情吗?
深刻到一方死去,另一方像死掉一半般。
不,他不想经历和父亲同等的哀痛,可是……如今已放不开嫣然了,光想到要放掉她,便像有无数根利刺在心头肉里扎着,如果真的失去了嫣然,那他……
情绪陷人痛苦之中,将嫣然紧压在胸口,只想拥着她到地老天荒,任她兰芷般的香气在鼻端缭绕,温郁的体温随着两体紧密贴合沁人他冰冷的心房。
天哪,他是如此需要她,一辈子都不想放开她了。
“你……”被他这样抱着,嫣然羞得跟什么似的,鼓起勇气抬起螓首,首先进入眼帘的是和暮色同样阴暗的颈项,然后是他泛青髭的下颌。
这景象令她警觉到她和他之间的男女分际,身体越发敏锐地感觉到两人偎得如此贴近的肌肤触觉。他鼻翼喷出的温暖气息拂动她鬓边的发丝,也拂乱她的心;清爽的体味包围她的嗅觉,加促了她的心跳;隔衣贴在她背脊的男性掌心,释放无形的电流,丝丝钻进她血脉里,令她感到一阵酥麻。
寝室里的静默包围着他俩,黑暗中他立体分明的五官更加俊俏、危险,眼光停驻在他抿成一条线的嘴唇上。他似乎在思考什么难题,从他嘴角绷紧的线条,便知道那件事在他心里有多难决定。可是,真的有这么难吗?
罢才他说了那句“嫣然,嫣然,你可知道五年前我即为你神魂颠倒,不能自己了吗?”后,就一言不发地兀自沉默,浑然忘了她的存在。难道他不知道她正等着他往下说吗?吊人胃口是很残忍的,这人怎么只把话说一半就不说了?
是接下来的话太难启齿,所以需要想这么久?
可是她真的好想知道喔。
嫣然有些失望,却不好意思开口追问,只能静静地等他想明白。继续研究他的长相。
君天行是个很好看的男人,在她十三岁匆匆和他见过一面后,他好看的容貌便深印在她脑海中。
他的好看不像书里所言的那种面如敷粉的文弱书生,黝亮的皮肤增添了他的阳刚气息。这不是说他外表不阳刚啦,相反地,他的体格魁梧结实,从他可以把她抱来抱去、又不至于气喘吁吁看来,她判断他满有力气的。
他蒲扇般大的手掌,宽阔的双肩,比她大腿略细一些的手臂,健壮的胸膛,窄小的臀部,强健的长腿,都显示出他的体格完美匀称,至少在她看来,他比周公子壮,也比她表哥高。
而他的相貌,嫣然的眼光不自禁地放柔,更加大胆起来。
饱满的天庭,给人器宇不凡的印象,浓眉俊目间有着不怒而威的严肃。不过那管直鼻下的双唇,却丰润柔美,缓合了他脸上的严厉。
瞪着他的唇,回想起先前那两片粉红的嘴唇印在她唇上的感觉,曼颊倏地灼烫发烧,酥酥麻麻的感觉泛滥全身。好羞。
眼光却舍不得移开,失神地凝望那害她发羞的嘴唇。
咦,先前不是抿成一条线吗?
嫣然惊奇地发现他的嘴巴居然微微掀了起来,绷紧的嘴角朝上扬起,流露出一抹令人心跳加速的……邪气!
意外自己竟会想到这个字眼,心跳如小鹿乱撞,她脸上一阵发烫,直觉地想要低下头、闭上眼睛。
“嫣儿……”一抹隐含笑意的呼唤羞得她想躲进他怀里,天行及时握住她的柔肩,饱满的额头抵在她光洁的额部,轻缓的呼吸随着他低柔的笑声拂痒了她的脸。
“在看什么?”他轻轻问她,嫣然暗叫糟糕,被他发现她在偷看他。
“嗯?怎么不说?”他逗着她,眼光痴迷地凝视着她胀成通红的小脸。他发现他的未婚妻很容易害羞,动不动就脸红。
不过,她也很大胆,竟然敢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的唇不放。想到刚才逮到她凝视他的动人画面,天行忍不住热血沸腾,和她相抵的身躯热如火。
“我……”她不好意思告诉他,更怕他误会她是那种心思邪恶的荡妇。
“人家只是在等着听你说话。”垂下眼睫,不让他看出她眼里的恐慌,天行却从她浓密羽睫间颤动的阴影,看出了她的不安,和一抹深切的期待。
他温柔地按抚她颈肩僵硬的肌肉,没再追问下去。
“听我说什么?”他随意地问。
“你……”他不会是忘记了吧?嫣然懊恼着,本想不理他,可是……好想知道喔。“你说五年前见过我。”
“啊!对,我说五年前见你一面后,就一直想着你。”
怎么还在原地打转?
嫣然恼了起来,他就不能多说一些吗?
仿佛感应到她的不悦,天行又开了尊口,“你记得五年前我们曾在官道上见过一面的事吧?”
“嗯。”嫣然把握机会点头。“我还倒了菊花茶给你和你的朋友喝。”
“对喔。”忆及那日的偶遇,天行愉悦地扬唇轻笑。“是菊花茶没错。和风一直赞不绝口。”
“然后你还给了我一样东西。”嫣然忍不住提醒他。
“金叶子是吗?”带笑的眼睥漾起一抹感动。“你也记得。还以为是我一个人害单相思呢。”
“单相思”这个字眼,令嫣然褪去的红潮再度泛滥。原来她那样想着他,叫作“单相思”!
敝不得那时候会对一些谈情说爱的诗词特别感兴趣,尤其是姚宽的那首,夜里睡觉时总要念个两、三遍。
“郎如陌上尘,妾似堤边絮。相见两悠扬,踪迹无寻处。酒面扑春风,泪眼氵零秋雨。过了别离时,还解相思否?”
“这是姚宽的嘛。”直到君天行醇厚好听的声音扬起,嫣然才发现自己居然念出声来,羞得以手捂唇。
“嫣然……”天行深受感动地低吟她的名字,亲了亲她的颊,搂着她低低笑了起来。“那片金叶子你买了什么?”
“什么都没买。”他怎么可以认为她会把他送她的金叶子随便用掉?
粲粲眼眸里的气愤,奇异地令天行心头一阵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