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不会一大票人都眼花吧?"
“不过才昨晚的事,你们……”
“你不晓得山里的消息传得特别快吗?”贞华笑得好贼。
面对好友的嘲笑,颢云只能沮丧地掩住脸。她的一世英名全毁了,都怪他啦!
“别不好意思。多少姑娘不惜代价想换得与你相同的荣宠呢。”
“那是她们。”她嘴硬地道。
“别告诉我你一点也不受黑狗兄吸引。”
“他那个人……”颢云也弄不明自己的心思,她鲜少会对两个月前见过的人有印象,却在昨晚再度见到宋奕麟时一眼就认出他来。
当然,他抢眼的外表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就是他那副不可一世的蛮横样。
但不能否认的,那较少表现出来的温柔才是真正令她意乱情迷的原因。他对一匹马的关爱、温柔的揽她入怀安慰,都格外地令人感到窝心。
“怎样?快说!”贞华见她才起了个头便三缄其口,连忙催促。
颢云笑着摇头,正待答话时,月眉探头进来。
“小姐,昨晚来的那个人说要来拿帐单,问小姐开好了没。”
“开好了。”颢云将账单交给月眉时,贞华偷瞄了一眼,抽了口气。
“狮子大开口!你还真敢啊!”
“是他说要以人的价格来开价。”颢云得意地说。“别这副表情,你晓不晓得我昨晚费了多大的劲,把自己搞得多狼狈?跟他要一万元算是客气了。反正他有当冤大头的本钱。”
“真有你的!”贞华边笑边点头,贼溜溜的眼里满是佩服。“说不定你这家小诊所以后都要靠他了。牧场里还有不少的母马、母牛、母羊……”
“你讨打啊!”颢云好气又好笑地轻打了她的手背一记,自嘲地往下说:“嫌我昨天不够狼狈是吗?人家那里有兽医了,再轮不到我出丑!早知道自己有昨天,我当初该选的科系是兽医系,而不是医学系了。我终于认清了一件事,在这种地方,医人的医生根本英雄无用武之地,倒是兽医还有一些基本病患。”
“你这么悲观,我怎么办?”贞华托着腮,认真思索了起来。“我是否该改行当个替畜生配药的药剂师了?”
颢云被她的话逗得笑岔气,咳了半天后,心里有些凄然。或许当初的决定是天真了点。开业到现在,除了第一天有病人,还有昨天替母马接生外,诊所的生意不只是“门前冷落车马稀”,简直连只小麻雀都少驻足。
正伤感时,月眉兴奋的跑进夹.“小姐.有病人上门了!”
颢云和贞华对看一眼,两人同时感染了月眉的兴奋。
或许是有些幸灾乐祸,但对于闲得快生病的医生、护士和药剂师而言,还有比有人上门求医更让她们振奋的吗?
病人是由山区唯一的小学校长亲自送来的,是学校里的老师。
“何老师到十点都没去上课,所以我就到宿舍去看一下,没想到何老师昏睡在床上,根本下不了床。”四十余岁的陈校长着急地说。
颢云在诊断过病人的情况后,心里有了谱。
“病人是感染了A型感冒的病毒,这种流行性感冒的症状特征最明显的是肌肉酸痛和喉咙痛。何老师可能是自行服用阿斯匹灵,才会引起昏迷。”
“那他要不要紧?”校长对于专业术语不感兴趣,只想知道病人是否可以早日痊愈。
“若是再晚一点,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颢云一面吩咐月眉准备替病人打针,一面开出处方笺请贞华配药。
“病人的感冒病况不是初期了,校长刚才说他是贵校的老师,我担心他可能已把感冒病毒传染给小朋友或校内的其他老师。校长最好留意一下。”
“什么?!”陈校长畏怯地退了一小步,自己刚才和何老师这么接近,会不会也被传染了?
“贞华,”颢云没注意到校长的脸色变得惨白,转向贞华商议。“我担心A型感冒会在山区流行,你最好多准备相关方面的药品。”
“我明白。”贞华边配药,边在心里盘算该采购的药品。
“医生,那我会不会也被传染?”陈校长担优地问。
“那得看你的抵抗力而论。”颢云侃侃而谈。“一发现有感冒症状,最好赶快来看医生。这种流行性感冒具有强大的传染力,一个人生病,有可能会传染给全家人。能够隔离是最好了。一般而言,在感冒流行期间最好少出人公共场所。”
陈校长张嘴半天,眼中浮现疑问:学校算不算公共场所?
“学校当然也算是公共场所。”颢云看出他眼中的困惑,好意替他解答,陈校长的脸色更加苍白。
“不会每个感冒的人都像何老师那样吧?”陈校长嗫嚅地问道。
“那倒不一定,如果不乱吃药,应该不至于会昏迷。
校长可以请大家多喝水、多休息,提高身体的免疫力,这样不仅比较不容易被传染,病况也会比较容易痊愈。”
“我明白了。”陈校长连忙点头。
何老师打过针后,精神恢复了些,陈校长正要将他挽离诊所时,遇到学生学长带小孩来看病。
颢云诊疗过后,发现跟何老师的症状是一样的,心里一沉,怕被自己料对了,A型感冒真的在山区传染开来。
下午到晚间又有陆续两个病例,都是小学里的学生。
接下来的一星期.传染范围扩大到家庭成员,甚至连在宋家牧场堡作的员工也被传染了。
颢云和贞华面面相觑,虽然期望诊所生意兴隆,但绝不是在这种情况下。颢云甚至担心怀有身孕的贞华也被感染,要她干脆回家休养。
“别担心我。”贞华倒挺乐观的,“我家也有病人,先是清美病倒,现在连我婆婆也感冒了。在这里我有戴口罩,月眉又每天把诊所里外消毒一遍,反而比较安全。我都想跟我老公说.千脆让我暂时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颢云拿她没办法,只好由她。
忙了近两个星期.A型感冒的流行终于缓和下来,大部分的居民体内都有了抗体,几天来的喷嚏声、咳嗽声渐趋沉寂,鸟声、虫鸣、风吹林间的轻响、流水淙淙的天籁再度充盈整个山区。
颢云等人都松了口气,她已好久没回台北,打算在这个星期假日返家,免得兄长三天两头打电话来唠叨。
就在大伙都放松戒备,颢云正为今天只有三个复诊病人高兴时,在晚间十点突然有人狂按门铃,月眉前去开门,发现是吴建方。
“又是你?"月眉讶异地道,不会又是宋家牧场的母马要生产了吧?
“护士小姐……”吴建方难为情地嗫嚅,上星期他来看病时,美丽的护士小姐在他的臀部打了一针,他回去后边抚着微肿的打针部位边红着脸偷笑,心里甜丝丝的。
“你的感冒应该好了吧?”月眉狐疑地审视他。
“不是我啦。”吴建方慌张的摇着手。
月眉顿时觉得这幕情景好熟悉,忍不住卟哧一笑。
吴建方的脸更红,急忙解释:“是我头家啦。他发高烧不退,所以管家叫我来请医生。”
月眉明白后,上楼请颢云下来。
颢云听说宋奕麟病了,竟然有些慌了手脚。她对心头涌起的那股莫名的焦虑感到暗暗惊异。老实说,和宋奕麟的两次见面都不是多愉快的场面,最后一次还远在三星期前,但宋奕麟倜傥的形象,不知什么时候在心里生了根,教她一听到他病倒的消息,顿时手足失措、意惹情牵。
颢云对自己的情绪反应蹙眉.穿好白色的工作服走到候诊室时,月眉已准备好医疗箱等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