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飞白趁著父亲的语气告一段落,连忙打岔。“听说我订了亲?”
贺弘一听到这事,立刻眉开眼笑。
“是你女乃女乃做的主,这可是一桩好姻缘。上回她同楚老夫人到杭州红叶山庄拜访时,相中了你杜世伯的外甥女郁新晴。你女乃女乃一回来就把她夸上了天,催著我立刻请人去提亲。说到这位郁家小姐,不但貌美德贤,而且还是绿柳山庄的继承人。她娘杜菱花在世时有江南第一美女之称,父亲郁竹风更是我昔日闯荡江湖的知交,你能娶到她,完全是你女乃女乃的面子,咱们贺家的祖先积德!”
飞白模了模鼻子,将身体重心移到右腿,他早已掂清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地位有多少分量,所以杜家会答应这桩婚事,自然不是冲著他贺飞白这个人。
“我不能娶她,爹。”飞自抬了抬眼,准备接受父亲的震怒。
“什么?”果不其然,贺弘的虎眉纠结在眉心,眼中聚满风暴。“你这个不肖子在说什么?!你不能娶她?郁家小姐有哪一点配不上你呀!”
“是我配不上她。”飞白懒洋洋地说。“我早听说郁家小姐貌若天仙,气质清雅,配我这种俗人实在太委屈了。”
“你倒挺有自知之明的嘛!”贺弘冷笑道。
“所以罗,我觉得她该配行云才是。”
贺弘听了后,表情复杂地凝视著飞白。“儿子呀,我知道你跟行云情同手足,有这种孔融让梨的心态,做父亲的我当然佩服啦。不过,你也别太妄自匪薄,你好歹也是金刀山庄的少主,又和行云并称江南双秀。虽然风流了点,不过年轻人嘛,谁不是这样呢?只要好好收心,还是有可为的。况且这件婚事已然决定,不是你说让就行的。就算你女乃女乃肯,杜家也不会愿意的。”
飞白诧异地瞪著父亲,刚才把他骂得狗血淋头,现在却又赞起他来,搞得他也弄不清楚自己这个儿子在父亲心中的地位究竟是好是坏。
不过那并不重要,如何取消这门婚事才是当务之急。
他叹了口气,硬著头皮准备挑起父子之间的一场火爆冲突。
“爹,您知道我在四川因何受伤吗?”
飞白的话,让贺弘挑了挑眉。打从接到儿子受伤的消息后,他就一直在猜想究竟是何人有本事打伤飞白的?
飞白的武艺虽然不敢妄称天下第一,但好歹也跻身一流高手之林,寻常人是伤不了他的。
飞白见父亲没搭腔,只好接著道:“是天魔宫主伤我的。”
天魔宫主四个字让贺弘的脸色凝重了起来。
“你怎么会惹上那个女魔头的?!”他气急败坏地追问。
飞白畏缩了一下,在心里盘算该如何开口,脑筋一转有了主意。“她……她要我娶天魔宫的少宫主白无情。”
虽然与事实不符,但只要能吓唬住案亲,说不定他和无情就有希望了。
“她怎么会要你娶什么白无情呢?据我所知,天魔姹女严禁宫中弟子与外人通婚,怎么可能会逼你娶亲?”
“因为……”飞白偷望了父亲困惑的表情一眼,吞吞吐吐地说:“因为她逮到我跟无情在一起。”
“什么?!”贺弘简直要气疯了。“你什么?”
“我说我跟无情在一起的事让天魔宫主知道了,她很不高兴,希望我负起责任来。”
“你这个混帐!”贺弘气得跳脚。“你谁不好惹,竟然惹到天魔宫!”
“我事先并不知道无情是天魔宫人。爹,我跟无情是真心相爱,请您答允这桩婚事。”
“你这个不肖子,真要气死我了!”贺弘坐进太师椅中喘著气。“我们贺家是什么地位?怎么可能跟天魔宫联姻!”
“爹,您不是说您跟已故的郁庄主是知交吗?无情是他的女儿。您就当做是跟绿柳山庄联姻不就成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贺弘跳起来指著儿子的鼻子骂道。“那个叫无情的,准是魔女白萝的孽种。十五年半前天魔宫血洗绿柳山庄的惨案,武林正道人士还没去找天魔
爆算帐哩!我们和绿柳山庄同为江南四大庄之一,绝无可能让你娶那个魔女的后人。”
“爹,那件事郁庄主也有错,不能全怪无情的母亲。再说无情是无辜的。”
“什么无辜?有其母必有其女,母亲这么阴毒,女儿也好不到哪里去。”
“爹,您这么说对无情并不公平,她是个热情、天真的好女孩。再说,我跟无情发生了关系,现在又要娶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实在说不过去嘛!”
“你——你这个孩子真教我心痛!青楼女子你去勾搭也就算了,竟然还招惹到天魔宫的魔女!我要你彻彻底底地把在四川发生的事给我忘记!这件事要是传到杜家耳中,我唯你是问。”
贺弘用力拍了一下茶几,愤然地离开书房。
飞白无力地坐进椅内,捧著头无语问苍天。
第七章
行云来看飞白时,发现他正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发呆。
飞白自从昨日被父亲训了一顿后,一直愁眉不展,苦思良久,仍然想不出办法解决这笔感情烂帐。不论他跟无情是否会有结果,娶她的同父异母妹妹却是一件绝对该死的不道德之事。
包何况无情对他用情如此之深,他实在不忍心辜负她。可是他又不能违逆父母的意思,这件事真是令他伤透脑筋烦透心。
“飞白。”行云走到他的身前,举起手掌在他眼前挥了挥,飞白如梦初醒般地瞪著行云好一会儿,才坐起身,神色愁苦地长叹了口气。
“飞白,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行云坐进他身旁的石凳关切地问。
飞白蠕了蠕嘴唇,恨不得将心头的委屈和痛苦都一古脑地告诉好友,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倒是冒出一句让行云听了后莫名其妙的话。
“行云,为什么你不是女人?”
“飞白,你病了是不是?说这种话!”行云又好气又好笑地道。
“我没病,不,我想我是病了,得了爱情亲情两难全病。不过,这全是你害的。如果你不拉著我去四川,我就不会这么惨;如果你不是执意要找你的红莲仙子,让我一个人下山,我也不会遇到这段孽缘,总之都是你害的!”
“飞白,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得一头雾水。伯父说你在四川病了,我好著急。本来想逆江去找你,刚好家父派了一些差事给我,一时走不开。好不容易你回来了,一见面却净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点都不莫名其妙。”飞白拉著好友热烈地说。“你知道,如果你是女人的话,以贺、楚两家的交情,我非娶你不可。而如果你是女人的话,我一定会爱上你,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情债缠身。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面对好友胡言乱语的指责,行云只是微蹙眉头,陷人深思。
以他对飞白的了解,他猜测飞白这番话必然事出有因,因此他捺住性于,温和地问:“飞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飞白立刻将在岷山上和白无情相遇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其中还包括天魔宫主的现身,以及父母替他订下郁新晴的这桩婚事。
“你说我能娶郁新晴吗?我与她同父异母的姊姊有了肌肤之亲,现在又跟她订了亲,我……我觉得好羞愧。我没脸见人。”
“这件事伯父知道吗?”
“我说了,可是爹不允许我退婚,也不答应我娶无情。”飞白痛苦地道。“行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帮我想个办法吧。”
行云语塞,这种事他能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