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肯原谅采薇?”孟书激动地问。
“当然。这件事就当作没发生过,我相信在场的人都不会说出去的。”长风的眼光充满恳求地看向古振塘,古振塘耸了耸肩,无奈地点头。
“谢谢大哥。”孟书再度跪下,在兄长面前叩了三个头,“我跟采薇会一辈子感激大哥,以后请大哥代孟书孝敬爹娘。”
“孟书,你这是什么话?大哥已不怪你们了,你又何必……”
“可是孟书已没脸回庄。而且正如采薇所言,师叔和爹可能不会答应你们解除婚约,我不能冒这个险,我要带采薇走。”
“你这么做教我怎么跟爹娘交代?”
“大哥,你就跟爹娘说孟书不孝,为了采薇我……”
“孟书,大哥不能让你这么做。”
“可是这是我们唯一的路啊!”采薇幽幽地说,“我们没有别的路走了。”
长风脸色凝重地看着这对爱侣,最后叹了口气道:“孟书,大哥要你答应我,一等安定下来,立刻捎信回庄。大哥会先疏通师叔和爹那关,等到大哥说服他们,你们一定要回来。”
“谢谢大哥。”孟书扶起采薇,踏着月色离去。
两人离去后,古振塘拱了拱手说:“我也该走了。”
“古兄要去哪里?”
“我要回长白山,离家数月,也该是游子返家的时候了,或许我会就此退隐江湖。”
“古兄是未来的长白派掌门,何苦……”
“唉!泰山之役让我看破很多事,虚名浮利不过是过眼云烟,唯一的收获就是交到关兄这位朋友。”
“那是长风的荣幸。”
“希望你听完我接下来的话也能这么想。”古振塘幽默地道,“我希望今年中秋佳节时,能跟关兄在泰山顶峰再战一场。”
长风傻了眼,刚才不是才说不为虚名浮利,怎么转眼又……
“我想跟关兄切磋我在古洞中意外得到的绝艺,希望关兄不要拒绝。”
“古兄既有此雅兴,长风定当奉陪。”
“那就一言为定。”古振塘说完,跳出窗口离去。
“湘儿,你回房休息吧。”
“不,我在这里陪师兄。”
长风叹了口气,决定由着她。他望着原本热闹非凡的一室,刹那间变得冷清凄凉,再看向萧湘那双盈满情意的美眸,心情更加复杂。
他绝不让他的湘儿受到任何伤害,这是他沉人梦乡前最后一缕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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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之后,萧湘明显感觉到长风对她的冷淡。他们之间的关系,又退回梅林以前的拘谨,彷佛他从未在梅林襄吻过她,也从未说过喜欢她。
他又缩回他理智的壳中。
他假借各种理由拒绝再让萧湘逗留在他的房内,甚至要聂凯臣替他换药,并以疗伤为由,谢绝—切的千扰。
萧湘独自坐在房里生闷气,她不明白师兄为何会突然转变,他不再温言细语地哄她,反而避她如蛇蝎。是什么原因引起他这么大的转变?萧湘支着头苦思。
她回忆起前夜的事。
宋采薇刺杀师兄不成,反被古振塘所伤,她和关孟书的一番深情对白深深打动了她,难道师兄是因为这件事而退缩的?
萧湘清楚记得末采薇激昂的陈辞,控诉这世间对女子的不公平,就算孟书带着她逃婚,也不保证他们能幸福过完—生。他们一辈子都会背负着不贞、不义的罪名,有家归不得,过着没有自尊、没有名誉、没有钱的生活。难道师兄是因为不愿过这种生活,所以才排斥她?
萧湘摇了摇头,地直觉认为师兄不是那么懦弱的人,他应该比关孟书坚强才对。关孟书可以为爱情远走他乡,师兄当然不可能会因为名利而抛弃所爱的人;除非他一点都不爱她。
萧湘蹙了蹙眉,一路上师兄对她关怀备至,他眼中真挚的情意不可能是作假的。她相信他不是那种玩弄感情的人,如果他对自己没有情,就不会在梅林中热吻她,更不可能藉着诗词传递情意。
那他为什么会突然对她这么冷漠呢?
萧湘充满迷惑的明眸蓦地有了了悟。
他一定是被宋采薇的话吓到了,害怕她也会像宋采薇一样受到道德伦理的迫害。
师兄真傻!她在心里叹息,为何到了今天,他仍不明白她的心呢?
虽然宋采薇为了爱情不惜杀人的作法,令萧湘不敢苟同,可是在她心中,仍然很钦佩宋采薇对爱情的执着。
她知道自己不会像宋采薇那样偏激,然而她对爱情的忠诚度更甚于宋采薇。她早已决定忠于所爱,绝不为世俗流言而背弃她的感情。就算因而遭人唾骂,她也至死无悔。
她决定让师兄知道她的想法,所以接下来的几天,她一直找机会想跟他独处,然而长风总有法子避开她。
三天之后他们再度上船,由扬州乘船南下,夜宿镇江。萧湘知道再不开口,明天到了金陵就没有机会,所以她鼓起勇气趁着夜半无人时,溜到长风的房门口。
她看见房内犹有灯光,料想他必定也是辗转难眠。怀着少女的娇羞,她在房门上轻敲了一下。
“是谁?”他的声音中透着些许不耐烦。
“是我,湘儿。”她低喃道。
房里静默了半晌后,萧湘听见推开椅子起身的声响,不稳的脚步声响起,房门被人打开。
长风的双眼发红,脸色阴沉,萧湘闻到一阵浓烈的酒味袭来,她惊愕地退了一步,用袖子掩住鼻子。
“这么晚了,你来干嘛?”他冷冷地说,其实心热如火。刚才在房中听见萧湘的声音,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真的是她。
他已经有好几天没好好地看她一眼,他心疼地发现他的湘儿消瘦了许多,下巴变得更尖了。
“你喝酒了?”萧湘不开心地问,
“你这么晚来,就是问我喝酒了吗?”他故意蹙紧眉头,语气恶劣地说。
他也不想喝酒的,虽然他的酒量向来很好。他一向认为只有在开心的时候喝酒才能尽兴,所以他从来不在悲伤的时候喝酒,可是今天却破例了。因为压在心头的愁恩已让他喘不过气来,忍不住藉酒消愁。谁知就如同那句词般,“酒人愁肠,化作相思泪。”他越喝,心越热,也就越思念湘儿的陪伴;他是如此渴望她。可是他不能害她,他不能让他的湘儿受到一丁点的委屈。
“你伤势未愈,不该喝酒的。”
“那是我的事。”长风偏过头,避开她关怀的眼光。
“好,我不管你喝酒的事,我有事要跟你说。”萧湘气恼地说,虽然他的口气令她伤心,可是她决意不放弃这唯一的表白机会。
“有事明天再说。”他将眼光固定在与萧湘相反方向的一株茶花上,不敢看向她。他开始觉得酒精在体内产生作用,他已有些醉意,这是不该有的现象,他的酒量向来很好。是不是真如前人所言,伤心的时候最容易喝醉?而他的确醉了,因为他的脑中开始有些不该有的想法。他的湘儿看起来很可爱,虽然她只穿着简单的白衫,但仍美得令他心动,让他有种想将她搂进怀中恣意怜爱的冲动;可是他不能,所以只好叫她走。
“我怕明天就没有机会了,”萧湘苦笑道,“你一直躲着我。明天就到金陵,我必须现在告诉你。”
“湘儿……”他苦恼地瞥了她一眼,目光随即移开。萧湘眸中荡漾的柔情,教他难以克制,不禁握紧拳头,让指甲戳入掌心。“夜深了,实在不方便。”
“如果你是怕我破坏你冰清玉洁的名声,我站在这裹说给你听也可以。”萧湘着恼地讽刺道,“可是你知道我激动的时候,或许会大吼大叫,如果把别人吵醒的话,人家可能会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