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代冷眼盯著女人,自觉地往松流远靠近,身侧贴触著他。
松流远偏首,看了雅代一眼,视线很快移回女人睑上。“代代,这位是安朵——”
“你好。”雅代马上接话,朝女人探出右手。
安朵挑个眉,觉得有趣,便将手自松流远掌中抽离,握住女孩细女敕的玉手。“你叫什么名字?”
“雅代。”没有犹疑地回答。
安朵眸光闪了一下,转深,打量著雅代。这女孩长得真好,看样子过著不错的生活。“你父母把你照顾得很好——”
“他们死了。”雅代打断安朵的嗓音。自以为是!凭什么一见面,就提她父母!
安朵依旧盯著雅代的脸庞,沉吟好半晌,突然笑了起来。这倔强的小女生,有一头与她相同的发型。“你真可爱。”她放开雅代的手,轻轻抚上那年轻稚气的美颜。
雅代猛一退,防备地眄睨安朵。
“代代,”松流远皱眉。“注意礼貌。安朵是我的同事,无疆界学固的师长,也即将是你的老师。”
“我的老师?!”雅代又惊又慌地抬眸。“那你呢?”
“我自然也是你的老师。”松流远看著雅代闪烁的眼睛,似乎有什么在他心头切了一下似的。这小女生没来由的不安神情,流露了脆弱,令他不舍。“你放心,代代,”他语带安抚,慎重地与安朵站在一起,重申:“安朵和我——我们都是你的老师。”
我们都是你的老师——雅代恍了恍。阳光打上她的脸,好亮,她眯眼,眼前的俊男美女——一对璧人——她的老师……
“安朵好心借你保暖的衣裤,别忘了说声——”
没等男人说完,雅代移动步伐,穿过男人女人中间,快步上楼,离开大甲板。她才不想听男人多话。什么我们都是你的老师?男人和女人站在一起,摆父母架子似的模样,真教人讨厌。
雅代闷怒疾行,进入船舱。可能是外头太亮,她感到廊道好暗,头有些昏,好不容易才找对他们的舱房。
柏多明我坐在圆形舱窗边看书,听见雅代进门的声音,头也没抬一下,只说:“我帮你拿了早餐。”一瓶玻璃罐牛女乃、一块看起来硬得要命的面包,放在桌上的竹篮里。
“我不想吃。”雅代拨掉披在双肩的风衣,往柏多明我背后、靠墙角的双层床铺走。她掀遮帘,钻进下铺,枕头上有一本书,她拿开,拉著被子躺卧。
“快到无疆界学园了,再不到一个小时,就要靠岸。负责厨房的学长不想开炉火——”
“我吃不下。”雅代打断柏多明我的声音。她是没胃口,不是挑食觉得牛女乃硬面包难吃。
“你要睡觉吗?”柏多明我问。
“嗯。”雅代应声。
“把我的书拿出来。”柏多明我手朝后伸直。
雅代取了刚移到枕头边的书,手探出遮帘外,准确送至柏多明我掌上。
柏多明我接过书本,往桌上摆,继续阅读。
安静了一会儿,雅代那方开始弄出窸窸窣窣的细响。她扯著身上的毛衣,这衣服,她穿起来长度刚好,却显松垮,裤子也一样,她的身体不像女人那般丰腴性感,她不够撩人,缺乏成熟韵味。她沮丧,想起甲板的男女姿态,生气地月兑下衣服和长裤,丢出遮帘外。
柏多明我回眸,略略看一下什么东西落地。
“柏,”稚代的声音响起。“我们为什么会搭上这艘船?”
柏多明我的视线从地上可怜的衣物移回书页里。“这是无疆界学园的海洋研究船,返航途中正好经过你家所在的城市港口,补给油料,我们搭顺风船,可以节省不必要的开销。”平声平调地陈述,仿佛不重要但必须的例行报告。
雅代躺在床被里,微微皱眉。“那个叫安朵的女人跟松流远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柏多明我局外人般地送出—句。
“他是你养父,你为什么会不知道?”雅代低嚷,隐隐激动。
柏多明我顿了一下,合上书,转头看著窗外的荆棘海海景。“安朵老师是这艘船的领队、研究指挥,她在世界上各个海洋跑,偶尔回学园教学。我对她不熟,只知道她大概快五十岁了,看起来却像三十岁,是个妖怪——”
“五十岁?!”雅代扬声一叫。
柏多明我扯扯唇。“不过,她可是学园里行情最好的单身女性,很多男老师,甚至高级数的学长,都在追求她。听说她这次回航,会在学园待两,三年,教我们这梯。以前她返航,常住松流远的宿舍,他们情谊不错——”
“那你还说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雅代冲口打断柏多明我。“他喜欢安朵对不对?”他也在追求安朵?!这真令人不安、生气与焦虑,她差了女人一大截——魅力、身材……
“应该是吧。”柏多明我的回答果然是一盆冷水。“但我确实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也许像我们一样——”
“他们才跟我们不一样。”雅代怒声怒调。
柏多明我依然往下说:“也许是母子关系。”
雅代气结无语,躺平,美眸圆睁,望著上铺一格一格的床架,急喘著气。柏多明我真会安慰人!那个女人一副冷艳绝美、身材性感,就算实际年龄有差距,只要是男人,都不可能跟她维持什么鬼母子情谊!柏多明我故意装呆子吗?可恶!
一片寂静,柏多明我重拾书籍,翻页,专心阅读。他与雅代认识,不过才几天的时间,仿佛,真被雅代说中——他们一见如故。雅代非常信任他,几乎什么心事都告诉他了。他也喜欢听她说,私下胡乱帮她出主意。他觉得,雅代和他是同一种人,他们都能在一瞬间作最精准、正确的选择,知道自己要,并且永不后悔,他们都认同人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一定要好好把握、执著于自己想要的人事物。
“代代——”松流远推门进房,脚下踩中自己的风衣。他皱眉,弯身拾起,甩了甩。“代代呢?”他问柏多明我。
“在床上。”柏多明我回道。
松流远往里走,采手拉开上铺遮帘。没人?!
“她在我床上。”
松流远一诧,看向柏多明我。
柏多明我起身,挡开松流远。“你最好别拉,雅代现在不方便。”他站在下铺遮帘前,撇眼看地上。
松流远顺著柏多明我的视线,一看,倏地抬头。“这是怎么回事?”嗓音有些严厉。
柏多明我一脸冷静,说:“我已经十七岁了,以后你进我的房间前,请先敲门。”
松流远屏息,久久,胸口沉沉起伏。“多明我——”额鬓渐渐泛疼,他想抽根烟,再喝杯酒,和缓莫名的焦虑。“我知道你已经十七岁了,我就是信任你,才让你和代代同一间舱房——’他顿住,瞪看著下铺遮帘——那小女生……光著身子躲在里头吗?
鼻端有股少女馨香味儿,松流远难以想像。这两个小的居然这样对他——
“你想说什么?”柏多明我眸光凝定,瞅著松流远,坦荡地说:“我有什么事不能做吗?”
松流远闭了闭眼,长指揉著挺直的鼻梁,沉吟了好一段时间,才硬著嗓音开口:“多明我,你已经十七岁,不小了,做事更要谨慎,不能凭冲动。听见了吗?”问句有点大声,他眼底窜起的愠怒火苗,似乎要往下铺遮帘燎烧。“我答应过雅倬,一定看全代代——”
“那是你答应,我并没有。”柏多明我态度淡然地插话。“雅代跟我一样十七岁,我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你和雅倬同意我们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