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沈璧人的母亲单芬堤又上咖啡馆,她的来意无非是谈论女儿再婚、下嫁戈俊秋之事。耗了一个午后,软盲劝说,就是得不到沈璧人任何善意的回应,同往常一样,母女关系持续恶劣、搞得僵凝,又是不欢而散。
就在单芬堤怏怏离店时,意外瞧见怯懦怕生的“外孙女”,竟蹲在门边的伞架前,模样像在盼等某人。灵光一闪,邪恶的念头涌现,单芬堤眼尾上飘,双手一伸,揪起关海桐,马上坐进私家轿车。沈璧人虽然及时发现,但冲出门的那刻,还是只能瞪眼看着那辆高级房车扬长而去……
堡读生七嘴八舌讲述一小时前所发生的事。赵铎
简单听取重点,没耐心理会他们摆龙门阵、说故事,一个旋身,快步跑出小巷,回到报社大楼的停车场,开着另一辆休旅车,上路追寻沈璧人。
沈璧人是个完美的母亲,他见识过。为了孩子,她可以不顾一切。小桐是她的宝、她的心头肉,单芬堤抓对她的弱点,可想而知,她此刻一定心神慌乱得很,这么失了冷静的开车上街,他很担心。她的生命曾经历危急,为的也是孩子,这次,他得在她冲动行事前,找回她,让她静心思考,否则她……
脑子啪吱一声,呼吸变得急促,赵铎越想越不安。尤其是车子转上山里,阴暗的天色、弯扭狭窄的坡道,她开着他的车、一辆她不熟悉性能的大车,飞速追回沈家,他不得不忧心,甚至恐惧。
思绪飘转之间,车又拐了个弯,随即叽的一声长响,他紧踩煞车板,眼光愕然地盯着前方路况——
一辆被山上滚落的巨石击中引擎盖的奥迪车,横挡在前。它的后轮陷在山沟,路面错杂的胎痕,显示它打滑好一阵才勉强停下。
赵铎无法多想,发狂似地冲下车,使劲拉开变形的奥迪车门,在爆开的安全气囊挤压中,抱出昏厥的沈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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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安全气囊的保护,她并没受到伤害,但也许是精神过于疲累,一直到拂晓时刻,她才恢复意识。
睁亮眼睛时,她大叫:“小桐!小桐!”慌慌张张下床,三步并两步便要冲出房。
赵铎正巧走进卧室,连忙抱住她。“冷静点,璧人!”一遇上孩子出事,她总是失了理智,连命都可以不要。
“放开我,小桐哭着找我……”她挣扎着,精神似乎脆弱得很,就是听不见他的劝阻。
“璧人!”他大吼,双掌抓住她的肩,使力摇晃她的身体。“璧人!你再这么冲动、不理智,小桐没事,你会先出事的!”
她听见他的吼声,目光总算专注在他脸上,一个倾身,她贴进他怀里,双臂猛力地紧抱他,像是缆绳般绞疼他的肌肉。
“我的小桐被她带走了。”她哭着对他说,失控的情绪回复地评冷静。
赵铎抚着她的背脊,亲吻她的发鬓。“有我在,什么事都不须你操心、着急,你这样乱闯硬碰,出了意外,教小桐哪儿找妈咪?”顿住语气,他加重力道拥着她,难以想象,那巨石要是正中车顶,安全气囊能将
她毫发无伤地还给他……
叹了声气,他又开口。“拜托,璧人!沉着点,事情我会处理,好吗?”
“我的小桐被她带走,那骄傲的女人会折磨小桐……”她哑声喃言,不再尊称“母亲”二字。“她说过,要把小桐送到国外的寄宿……”
“不会的。”赵铎打断她,嗓音沉缓地说。“她要用小桐逼你嫁给戈俊秋,在你还没答应前,她不会那么做的,她至少会让你再见小桐一面。”璧人真乱了心、慌了神,不怪她想不通这点!
“那我们该怎么做?”她仰起美颜,茫然地望着他。小桐被抱走的那一幕,直到现在仍冲撞她的思绪,她难以静下心来思考。
赵铎摩挲着她的脸庞,若有所思地凝视她水亮的双眸。“答应吧,璧人。”他说。“答应这桩婚事吧!”
沈璧人愣了半晌,脸色煞白。
赵铎吻住她,久久,他粗喘地在她耳旁呢喃,“对付他们,我有我的作法,信任我,好吗?我爱你,我们的小桐会回来,你要好好地等她向你投怀撒娇,别再独自行动,都交给我,好吗?”
她抬头,淌着泪,没说话,只是颔首。她终于想起,她又教他担忧、害怕了,那颗巨石……
“我受伤时,你给了我希望,拉了我一把!现在换你倚靠我,让我帮你,好吗?”他吻去她的泪,温柔地说着。
他的话,让她不得不紧紧环抱他。是呀!早有个健壮胸膛给她温暖、倚靠,她又何必惊慌失措呢!?
如赵铎预料,今早,店才开门,戈俊秋就出现。沈璧人索性挂上“休息中”门牌,只接待戈俊秋一名客人,工读生全被遣出店外,连赵铎也不见人影。
她煮了咖啡,端上吧台,看着坐在高脚凳上的戈俊秋,淡淡红润的颊畔泛着微笑,说:“请用吧!”
瓣俊秋很吃惊地望着沈璧人,她今天和善许多。昨晚,单芬堤要他今儿个,再接再厉,莫非是料中女儿的好心情!?或者……
“戈先生对璧人的心意还是不变吗?”她突然一问。
瓣俊秋愣了下,点点头。“是不变。只是,沈小姐还要考验戈某多久呢?”没半晌,他就恢复风流、从容的本色。
沈璧人笑了笑,望着他。“那么——我们就如长辈所愿——结婚吧!”她说得没一点挣扎、没一点勉强,像是真心希望如此。
瓣俊秋一阵错愕,像是见鬼般瞪大双眸。
沈璧人挑眉,有着想大笑的冲动。这男人的反应真如赵铎所说的那样。
清晨时,赵铎已陈述清楚对戈俊秋的调查。他说,
瓣俊秋这类男人,把追女人当作游戏,一切论“战绩”,每段感情成功与否,关乎尊严,无关于“爱”。一旦女人追到手,结果有无皆可,要摆月兑戈俊秋,他们得“以退为进”,才能教戈俊秋现形,自讨没趣地放弃她!
看着他错愕的神情,她转而苦闷地说:“难道……戈先生的心意……并不在‘结婚’……”
“不,没这回事!”戈俊秋回神,语气有些急地打断她。“戈某期待的正是娶沈小姐为妻,我只是太高兴,一时忘形。”他解释着之前的愕然反应。
沈璧人微蹙眉心,质疑似地瞅着他。“真是这样?戈先生真的高兴,没一点勉强?我知道,我是个‘带着拖油瓶’的女人,戈先生一介青年才俊,该是……”
“没这回事!”戈俊秋促声打断她的苦闷喃言。“沈小姐别说这种话,无论如何,戈某的心意是永远不会变的!”大掌握住她平放在吧台面的双手,他眸光坚定地望进她眼中。
沈璧人忍着不将手抽回,静静地与他相凝好一会儿,仿佛在询问着什么。
瓣俊秋则对她点点头,说:“相信我的心意,璧人——”他唤她的名,加重手掌力道紧包着她的小手。
她很不自在,但仍换上绝美的笑颜。“谢谢你,俊秋。”
瓣俊秋笑了笑,收回手,端起咖啡啜饮。心想,这女的终究教他给收服了,唉,乐趣似乎也殆失了!
正当他出神之际,沈璧人开始对他谈论婚礼与未来家庭生活规划之事。
她说,婚礼照长辈希望即可,她没啥意见或特别要求,倒是家庭生活,她要他当个“居家男人”,除了正常上班时段,她希望他可以多在家陪女儿和她。她要他是个“好爸爸”也是个“好丈夫”:准时回家吃饭、不交际应酬、不惹花边,永远将她和女儿摆“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