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黎星只是眨了下双眼。“你都说完了?"她张口问道。
她的态度一如往常,好像周蔷玲适才说出口的,不过是天气不错般稀松平常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怒火中烧令周蔷玲嘴角克制不住地抽搐。
“你……”周蔷玲咬牙忍住已然窜至嘴边的恶言,若是换个场合,她会让黎星彻彻底底地让她以言词做一次“洗礼”。可是形象重要,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
“那我就此告辞了。”
黎星拿起皮包走至柜台,掏出五百元替她一口未用的晚餐结了账,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这期间她的目光一次都未曾和楼韶卿接触,将他完完全全地忽略,不当他是存在同一空间。
她不明白,此举看在楼韶卿的眼中是挑衅,她越要闪躲,他越想将她掠夺人怀,令她眼中只能看他,专注在他一人身上。
第三章
拢紧身上喀什米尔披巾抵御寒风,曾采风没料到一走出室内,会正巧遇上外出回来的楼韶卿。
从他回家以后,她有意减少两人见面的机会,极尽闪躲之能事地躲他,就像她躲他的父亲楼中亮一样。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以为他不会这么早回来的。
她知道他和周蔷玲有约,吃顿晚饭后再喝上几杯,在醉意醺人、意乱情迷之际,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无法预料。
不过他的早归倒真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如果再早个一秒钟看见他,她会当场转身找个藏身之处躲开,但这下想躲也躲不掉,他也已经看见她了。
“大少爷。”曾采风中规中矩地向他问候,强调彼此身份的隔阂,接着从他身边走过,向花园走去。经过这次意外碰面,她更需要到外头透透气。
听着她的称呼,楼韶卿不知该如何回应。基本上他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只能点头表示他有听到。
在两人擦身而过时,他看着那与黎星神似的表情,想起了他早早摆月兑周蔷玲的PUB邀约,急忙赶回家来所为何事。
“曾特护。”他月兑口喊出第一个浮上脑海的称呼。
“有什么事吗?大少爷。”曾采风毕恭毕敬地问道。
她和这家子有关、无关的人都保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老太太、楼歆苓和李婶是唯三的例外。
楼韶卿一回来便发现这一点。他只以为这是她身为楼家雇员的本分,从没有任何的疑虑,直到这一刻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令他觉得不舒服。
“黎星回来了吗?回来的话让她到我书房来,我有事找她。”楼韶卿居高临下的命令。
话一出口,楼韶卿便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的本意并非傲慢无视于人,只是他对外习惯了如此说话,一时改不了口。
听闻自他口中说出黎星的名字,曾采风心头一阵紧张。她不明白不该出现在他生活中的黎星,又怎么会和他有所牵连,难道周蔷玲又编派了什么莫须有的罪名,栽在黎星头上了吗?
身为人母的保护欲,令曾采风挺身而出。
“我能知道是什么事情吗?是否黎星有所得罪?若是如此,我代她向你道歉。”曾采风向年轻的楼韶卿深深一鞠躬表达歉意。
没料到她会有此反应,楼韶卿反倒被吓住了。
他自认并不邪恶,以前的过节应该早已随着成长被丢至一旁才是,怎会黎星见着他眸中带着惊恐,而曾采风也不问清缘由,就向他弯腰道歉?
事有蹊跷,其中绝对有问题,但他却少了那关键性的锁钥,不得其门而人。
“你不必太过烦恼,我只是刚才在餐厅里,看见她和雪姨的儿子在一起吃饭,想关心他们是不是需要帮助。”楼韶卿一派正经地说着蹩脚的借口。
曾采风不知道是哪一件事教她哑口无言的,是楼韶卿的关心,还是女儿和周正光吃饭的事实。她一向不对女儿的社交加以干涉,但是一想到可能和蔡美雪结为亲家,就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来。
见她好半晌不发一语,楼韶卿以为她的戒心过重,一时半刻之间没办法信任他的用心。
“我听人说,她也是在楼氏工作,希望能和她讨论一些事。”他终于想起吃饭时周蔷玲提过的消息,光明正大的提出。
没想到换得的却仍是曾采风的蹙眉以对。
这个时候楼韶卿认定绝对有问题,而且问题肯定不小。这对母女的度量还真是小到不行,完全无视于他修好的努力,见个面有什么好怕的,他还能啃了黎星不成?
思及此,楼韶卿的眉心也跟着蹙紧。
“你既然听说了这个消息,应该也知道,她早已经搬出去不住在这里,从你离开之后,我就没让她再跟着我在楼家生活。”曾采风知道消息的供应者会是谁。
这个事实有如核弹般在楼韶卿的脑海中爆发开来,他不是白痴,光是往回推数,便能知道为了顾忌他的想法,曾采风做了什么样的牺牲,他年少无知时的跋扈,造成了旁人多大的困扰。
但是这还是无法解释,为何黎星一见到他害怕多过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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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家门,黎星已经习惯满室的寂静无声,和在楼家所感受到的排拒相比,她愿意选择独居的寂寥。
她按下电话答录机,听今晚的留言。
首先发声的是正在外地出差的秦白。
(星星,有问题打我的手机,不论多晚都可以。)他低沉的嗓音有着令人安心的感觉。
第二通是在图书馆工作的尹乔。
(星星,我最近都有空,欢迎你来找我。)连作息时间不定的她,都已经知道这个消息。
接下来是秦橙柔弱的声音。
(星星,打电话给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事。)
这种嗓音是她用来作戏给人看的,她的身旁肯定有别人在。
(有事就上来找我,我当你的靠山。)路家蓁的声音紧接着出现。
最后不必猜也知道会是谁打来的。
(星星,别不接电话嘛,还是你真的不在家?)楼歆苓顿了好半晌,才相信真的没人在家。
(我不是故意知而不报的,实在是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才接到韶卿的电话说他要回来了,他人就已经出现在家里。别生我的气好吗?)又等了许久,楼歆苓才将电话挂上。
这是最后一通留言了,黎星让电话答录机继续工作过滤来电。
她倒了杯热开水坐在客厅里发呆,不需要也懒得开灯。
在她的生命中,这些朋友比家人还亲,和他们相处的时间,老实说都比母亲要来得长久。
她不怨母亲超时工作,她明白这全都是为了体弱多病的她,在金钱和时间上耗损了不少。
今年离谱的暖冬似乎已经让冷气团驱离,她拉过披在沙发上的毛毯盖在身上,并将冰冷的脚丫子缩在身下取暖。
每每当冬天来临时,她就希望在寒夜中有人能让她取暖,一个人的被窝一点也不吸引人。
想到这儿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楼韶卿的面孔,一股暖流自心里泛出,慢慢流向四肢百骸,令她在这寒夜里有了一丝暖意。
她不知道他在外国过着怎样的生活,但对他而言应该是好多过于坏。
男孩的身躯蜕变成男人的壮硕,他的双肩宽阔得好似能为人遮风避雨。
他的五官在孩提时就生得俊美,得其双亲的优点,但在长大成人后更带有一种坚毅严峻的冷然,会让女人前仆后继地想为他带来温暖,而他的双眼更带着一抹勾魂的魅惑,让人更加无法抵御。
黎星随着手中马克杯转冷回过神来,她知道自己和楼韶卿之间只能止于幻想,不可能在现实生活中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