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种姑息的心态,让顾学维没能在第一时间站在门口欢迎余柔珊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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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愿意出席让我好高兴。”陆文衍兴奋地微微哽咽。
到现在,他还不能相信自己有个这么优秀的女儿,而且已经这么大了。
不过,他心中仍有遗憾,不能听她牙牙学语叫第一声爸爸,不能让她踩在自己的鞋上学第一支舞……这一切的一切,他都错失了。
他笨拙地抱了抱她,心中多希望时光能再稍稍往回退些,或许今日他们能够一家三口一起出席。
余柔珊手里拿着的东西轻敲在肩头,令陆文衍回过神来。见着她手中的木盒,所有的回忆一涌而上。
“妈妈曾说这盒子有机关,但是我除了没把它敲破之外,用尽了方法也找不到任何机关。”余柔珊将木盒塞进陆文衍手中。
瞧他捧着盒子的手抖个不停,情绪激动,她便明白将这盒子带来是对的。
“我想,妈妈交给我这盒子的本意,或许就是让我代她转交给你的。”余柔珊轻柔的说道。她并不在意承继自母亲手中的物品并非为自己所有,她已经拥有了更好的东西,那就是母女之间的回忆。
陆文衍掀起盒盖后,往盒子底部的一角按压下,厚重的盖子掉了下来,里头还藏有一个暗箧,其中被纸张塞得满满的。
余柔珊眼尖地发现一些照片,有几张是她自小到大的照片。
不消说,这极可能是母亲为了父亲而留下来的,而她是如何能肯定这些物件一定能传至父亲手上,那就不得而知。
最后是一封折叠得十分精致的信,自那堆东西里落下,让陆文衔接个正着。
余柔珊小时候曾见过,也学过这种折法,因此一眼就能认出那是母亲折的。
“这、这……”陆文衍感动得无以复加,口中只能重复喃喃念着。
“找个地方仔细看,信里一定写有她对你的思念。”余柔羽帮着把东西往盒子里收好,招来了个人将父亲带往僻静的地方,这是他现在所需要的。
“你还是来了。”裴艾靠过来欣喜地说道。
前几日她已经自余柔珊的口中知道她和陆文衍的关系,为了这一点,她硬是将莎朗牛排当成免费供应;不过,看在大啖牛排的客人有不少人是冲着气愤那个眼高于顶的女人,她认为十分受用。
“来。不代表会久留,我要走了,帮我向我爸爸说一声。”这句称呼是如此轻而易举地自口中说出,余柔珊极感诧异。
对于他的出现能让她无恨,得要归功于他的泪水,看在他抛妻弃女是出于情非得已,所以她才向外公及舅舅求情,否则他不被打成猪头才怪。
“柔珊,你来了。”丹尼尔兴奋得像只小狈似的叫着。“这种场面很热闹,你该来拓展人际关系的。”说得好像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似的。
“我只是有事和我父亲谈谈,并不是来交际应酬的。”余柔珊握了握裴艾的手,想要在更多人注意到她之前离去。
“柔,别走。”顾学维拖着莎朗飞奔而至,而他亲昵的称呼令听到的人脸色大变,猜疑着两人的关系。
尤其是丹尼尔,他从来都未曾获准这么叫她,堂哥凭什么早他一步?
这下子想走也走不了了。
余柔珊对着裴艾翻了个白眼,让她忍不住噗哧一笑。
“原来你们有一腿。”丹尼尔心有不甘地口出恶言。
“你的话已经构成污蔑,我可以上法院控告你。”余柔珊不悦的怒瞪他。
就算她真的被他捉奸在床,又关他什么事?她们又没有夫妻名分,说到底,连朋友都谈不上。
一时情急地将惯常唤她的名月兑口而出,顾学维并不后悔,若真能让两人因此正名分,要他当众亲吻她都可以。
“余小姐不是说不来了吗?怎么改变心意呢?”莎朗冷冷的奚落道。
余柔珊深吸一口气,而后平静的说:“冲着顾家曾得罪过我一事,就算有八人大轿去请我都不可能来。但是谁教我爸爸一时失察误信了人,才让我不得不走这一遭。”
耳尖的人一听,再把先前的状况兜在一起,便能编造出遗嘱掉的剧情,会场内是耳语不断,沸沸扬扬。
莎朗牙一咬,心里的愤怒非同小可,这丫头怎会那么幸运?身为私生女,却是衔着金汤匙出生;未曾谋面的父亲不是地痞流氓之辈,居然是考古学界的权威。
“你确定不是错认了父亲,或许另有其人也说不定。”她故意用质疑余梦芷的清白来激怒余柔珊。
“那情你提出证据来,说明你质疑的理由,否则请你立刻向她道歉。”冷淡但具权威的声音命令道。
听到这声音,余柔珊出人意表地飞身扑向那人的怀抱。“琛,是你,真是你回来了。”她又叫又笑的表现完全像个孩子。
所有久置在心上的担忧一下子全松懈下来,让余柔珊顿感全身无力、头晕目眩;冷不防地,倒在余嘉琛的身上。
彼学维想上前抢人,但为余嘉琛所阻止。
“这是我余家的事,不必外姓人插手。”语毕,他抱起余柔珊翩然离开。
又一次,余家人抢了主人的风采,而始作俑者也还是余柔珊。
第九章
手上抱着一大束鲜花,是纯白色的风信子,这是余柔珊最喜爱的花。
在这间窗明几净的私人诊所,嗅不到消毒药水味,隐约还有淡淡的精油香味。
循着护士所指引的方向,顾学维找着了余柔珊的病房,正想伸手敲门,里头却传来说话的声音,好奇心令他收回了手。
“你是说我怀孕了。”余柔珊语气中有着不敢置信,随即大笑起来。
“我不是在开玩笑,这是千真万确的事。”看着她长大的老医师正色道。
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虽然她现在有了父亲,但是她月复中的孩子并没有。
“你自己要想想,该怎么跟你外公说。”他能想象得到余仁发那雷鸣似的声音把墙给吼倒的景象。
余柔珊并不担心这一点。“就说我是在你这里做的人工受精,孩子的父亲是个不知名的捐赠者。”她异想天开地要求道。
老医师心想:自己是哪里看起来“耗呆耗呆”很好骗,让她以为凭这三言两语就能让自己当炮灰去送死。
“要说你自己说,我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在你外公面前说这种话。”开玩笑,余仁发可是会当场把他的医师执照给撕了,连带的他也不会有多好的下场。
余家相当宝贝这个女孩他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就算余柔珊真的想要个孩子,他们也绝对不会阻止,先决条件是她得为孩子找个爸爸才行。
这种像好莱坞女星戏剧般的举动他们是不会容许,所以有哪个医生敢不知死活的替她做人工受孕,先为自己写遗嘱、买保险才是上策。
“你应该上过护理课,知道所谓的安全性行为。”
“那你也该知道没有百分之百的避孕方法,所以会有意外中奖你应该不意外才是。”余柔珊说得理所当然。
听到她的话,老医生差点没高血压发作。突然,他兴起退休的念头,他这把年纪该是在家含饴弄孙,而不是和个不知好歹的女娃儿斗嘴。
“现在还是时候,你若不想生,可以动手术中止怀孕。”这事儿老医师看多了。
余柔珊倏地露出惊恐的表情,好像他是要她去杀人一样,她将掌心贴紧小肮,好像这么做便能保护月复中胎儿的安全。
“我要生。”她斩钉截铁地表明心意。
这一次她学乖了,不会再去找孩子的爸爸分享喜悦。不过,要和自家人分享新生命的消息还得等等,最起码得拖过一段时间,到时候他们想逼她堕胎便会对母体造成危险,相信定能让他们打消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