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今天要来,又没说什么时候。”余雪墨一脸戒备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与他保持距离。
她真的很不愿意来,虽然雪砚的风寒好了些,却也需要有人在一旁照顾着,要是半夜发高烧怎么办?但那五百两又不能不拿。
若是在这里过一夜能拿到那五百两银子,她愿意跟他赌了。
“吃过没?”金遥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兔肉,飞扬的剑眉轻变着,“还真的凉了!”方才他怎么都没感觉到难吃?
余雪墨这时才发现有满桌她看都没看过的珍馐玉食,她咽了一口口水,一脸渴慕地望着满桌的美食。
金达一抬眼,便看到她那副嘴馋的模样,他微微不悦地放下筷子。
他的魅力竟然比不上这桌冷掉的难吃食物?
“你还没吃?”
“吃……吃了。”她老实的承认,却还是对着满桌的佳肴流口水。她跟雪砚有吃跟没吃差不多,今天的晚膳是一把野菜和客栈客人喝剩下的汤汤水水。
“既然吃了,我叫人把菜撤下。”他实在不愿意看到自己的风采输给一桌菜。
“等一下,还剩那么多耶!你太浪费了。”余雪墨责备地瞪了他一眼,不客气的拉着椅子坐下,拿起他用过的筷子,自动自发她夹了一粒翡翠珍珠丸咬了一口,顿时,杏眸闪现出狂喜的泪花。
“好好吃喔!”她立刻不顾形象的将它整做塞入口中。
“凉掉了,别吃。”他见她又伸出筷子要夹翡翠珍珠丸,索性将那盘菜端起来。
“喂!你不吃也是倒掉,不如给我吃比较不会浪费,这样雷公才不会盯上你。”她可是好心的站在他的立场替他想,他怎么可以不懂呢?
金遥眯着眼凝睇她,她的眼睛里没有他,只有他手上拿的那盘翡翠珍珠丸。
“你别忘了你来的目的。”他淡漠地提醒她,但愿她能清醒清醒,好好的尊重他吕垣位付五百两银子的主人。
“你!”她鼓着腮帮子,但随即想想,她似乎没有资格生气,便咽下怒焰。突然,她又笑了起来,“我不要丸子了,我要这个。”她夹了一块看起来很好吃的肉放入口中。哇!真是人间美味,她感动得差点要落泪了,她觉得这是她的天堂了。
“蛇肉你也敢吃?”他好整以暇地说,想看她惊讶惶恐的模样,姑娘家最怕蛇了。
“蛇?!”她果然大吃一惊,惊奇的再问一次,“蛇肉?”
金遥微笑地点点头。
“那我要多吃几块。”她恨得牙痒痒地说,一次夹了三块放入嘴里,边咀嚼边骂着,“前一阵子要不是有蛇咬伤了陈老板,害得布庄暂时休业,我也不会失去一份赚钱的工作,所以,我要把天下的蛇全部吃尽好报仇。”
金遥盯着她粗鲁的吃相。她的心思很怪异,而且很好玩。
“你吃吧!吃完了好工作。”他把翡翠珍珠丸放到桌上,并坐了下来,准备看她怎么把东西全吃光。
“什么工作?”她装傻地反问,插了一粒丸子往嘴里送,说话都变含糊了。
“你以为我留你下来过夜是做什么?”他双手支着下颚,兴致盎然地娣着她。
霎时,她的笑容凝在嘴边,怒火渐渐扬起,但看在那五百两银子的份上,她压抑了下来。
她用衣袖抹去满嘴的油,赖皮的说:“我是愿意留下来过夜呀!反正过夜不就是要我帮你盖盖被子、哄你睡觉,简单啦!”她跟他打哈哈。
笔作清高!这是金遥的第一个反应。想玩?那他就陪她玩!
“吃饱了吗?”他懒懒的瞅了她一眼。
咦?他挺好说话的嘛!余雪墨暗自窃喜。
她吃得好饱喔!但是,看那满桌的食物还剩那么多,她心里真是感到可惜得要命。
“喂!能不能把东西留到明天?我想打包回去给雪砚吃,反正这些东西由你们来处理也是倒掉,倒不如让雪砚也嚐嚐牧庄里的美食。”她客气的问,但说到最后几乎是在数落他们的浪费。
金遥还记得刚才皓彤就如余雪墨所说的要将食物全倒掉,但他们都不觉得浪费啊!而余雪墨不但吃得津津有味,还想打包回去?!看来她真的很穷……
穷苦究竟是什么滋味?他想,他一辈子都嚐不到。
“穷……是什么滋味?”他眯着俊眸问道,问出口后才发现他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
那干他什么事啊?
她微愠地瞪着他那张不知民间疾苦的脸,咬着牙道:“堂堂金嫁山庄的三庄王当然不懂穷的滋味了!有兴趣吗?改天我非让你嚐嚐不可。喂!这些东西明天……”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墨墨,你来帮我磨墨,我要修一封家书回金嫁山庄。”他自然而然地顺口叫她,就如同与每个女人相处一般,他可以和她们很亲密,但心却是完全冷淡疏离的。
“喂!别叫得那么亲密,你想让人误会我跟你很好吗?”她立刻扬声抗议,一张只称得上是清秀的脸蛋浮出淡淡的赧色,因为从未有人这么叫过她。
金遥进入书房后便褪去自袍,接着往她的身上一丢,又拿起一件柏绿色的长袍套上,这是他为了防止墨液沾到的习惯装扮。
“让人误会不好吗?你可以藉着我金遥的名字在庄内为所欲为,在庄外报我的名字买东西还能记在我的帐上,这样不好吗?”他精准的抓住她爱钱的弱点,邪魅地朝她一笑,将墨条交到她的手上。
她好不容易才消化完他的话,兴奋的扑向桌上,也不管他砚台上残存的墨汁会不会沾到她的手,两只亮晶的眸子像是要吃掉他一样的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我可以藉你的名义骗吃……不,吃遍美食、买尽想要的东西,更能在牧庄里为所欲为,叫阿源那个门房帮我提鞋都行是不是?是不是嘛?”她谄媚至极地咧嘴笑。
天哪!那简直就是她的天堂,雪砚绣的天堂大概离此不远吧!
“你真会记仇。”他失笑地用食指点点她的俏鼻。阿源才欺负她一下下,她就要他提鞋。
“你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啦?”她不耐烦地拉扯他的衣袖,催促着说。
他故意沉吟了一会儿,俊逸的脸庞凝睇着她,“问我曾经赏赐过的女人,你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你的女人?那些勾栏女子?”她拉下脸来。敢情他是把她和那些卖笑女子放在同等天秤上?
“对,她们各个爱死了我的赏赐。”他得意的摇晃着头。
余雪奖压抑不住满腔的羞愤,把墨条狠狠的往桌上一拍,顿时,砚合内的墨汁四处飞溅。
金遥大皱眉头,望着身上的长衫被溅出一个个黑点,口气不悦的质问:“你干什么?”
“金公子,我余雪墨是穷了一点,但不表示我跟那些勾栏瓦舍的女子一样,只要你大少爷一声命令,我就必须要什伏到你的脚下,任你撒钱蹂躏!”她挺起胸脯,骄傲地扬起下巴。
他冷冷的一笑,挑着眉间:“那么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那五百两银子!”她理直气壮的大声说出来。
闻言,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随即敛住笑意,眼神犀利的盯着她。“都一样是为了钱不是吗?”
她这才惊觉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面红耳赤的反驳道:“那五百两银子是我应得的,是用我的绣品换来的!”
“要我说几遍?你还没有正式被录取!”他微微的动怒了,从没有一个女人敢如此不识好歹,他已经跟她玩够了捉迷藏的游戏!
“你如果不录取我,我就……就昭告全天下的人,说你不识货,说你比赛不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