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乃娘勉强笑笑,她心里总是不安啊。
“女乃娘。”薛安再唤她。“俺盘计过了,卖了这人参,那笔钱可以给大伙儿养老,寨子……寨子就让它散了吧。”
“啊!”女乃娘错愕不已,那比当时薛安说要夺下参王,更加教她吃惊。
薛安一笑,淡淡说道:“俺知道大伙儿再受不得惊了。”
“小安,”女乃娘眼睛潮润,她知道要下这决定对薛安而言有多难。
“女乃娘。”薛安拉着她,盛放出一朵笑。“俺拿你当亲娘看。你心底想什么俺不是不知道。虎二叔他们都老了,他们想过过几年安稳的日子,胆子小了,就小了吧,该退了,又何必硬撑,至少咱们轰轰烈烈干过这一票,往后有人提起咱们『打虎寨』的名号;还是最响的。”
薛安擦了她的眼泪。“做啥哭呢!今天可是大好日子,俺今天最开心,咱们再进去,喝它个一瓮。”
“好。”女乃娘拾了眼泪。
薛安豪气大发,搭起她的肩。“走,喝酒去。”
这是大伙最后~回聚在一起快活,她~定要痛饮大醉,她……她开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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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林野处,一支火把忽明忽暗地引路,一群人簌簌地前进。
“是这么走吗?”御前护卫唐从之的剑锋架在“恶虎寨』寨主石大怪的颈上,压低声量问道。
石大怪倒抽一口冷气。“唐爷,小的怎么敢骗你。”
唉!惹上唐从之这么个人物,实在要怪他自己自不量力。道上消息说唐从之不好意,可又说那数百一年的参王价值连城。他挣扎半天,还是决定碰碰运气,下山探探,原本打算见苗头不对就要走人的,那知刚好遇到唐从之醒来,将他当作薛安的同伙抓起。石大怪主动供出薛安,并自愿带他们攻上“打虎寨”,他这么做,除了自保之外,当然也是想趁人打劫,捞些好处。
“你最好是没骗我。”唐从之微微用力,在他颈间涌上一条血痕。
“不敢,不敢。”石大怪脸色发白。“唐爷,这一条路子,是从小的寨子通出去的。就是『打虎寨』的人要守,也守不到这儿来。路是绕远了一些,可是您要攻进去的话,一定可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哼!哼!到时候基于多年邻居的情谊,他会为薛安收尸的。
唐从之恨声道:“他们的寨子,我是料定了。”这群不知死活的匪类,竟敢劫掠国宝,欺骗戏弄他,他绝不放过!
夜冷霜重,而他的眼眸更寒,腾腾的杀意,令人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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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声不断,“打虎寨”里正热闹。
薛安击掌,跟着众人大声唱和。“打虎寨里好英雄,武峰山上俺称王,一脚踢翻龙王庙,双拳打死山中虎。嘿咻咻!嘿咻咻!嘿咻咻!嘿咻咻……”
“薛安!”左少棠奔冲而入,见到薛安无恙,俊容才略见血色。
“师父。”薛安眼睛~亮,笑嘻嘻地摇晃起身。“你回……回来了。”
左少棠见到这场面,脸色又下沉。“你闯祸了。”
薛安挥手嘟嘴。“别说这……这扫兴的话。”她走了几步,一个踉跄险些不稳,幸好叫左少棠搀住。
“左爷。”虎二举了酒杯。“您也跟我们一起开心嘛。”
“开心?!”左少棠眉头攒结,薛安冲天的酒气,直向他扑来。
“恶。”薛安软靠他,胃又快翻了。“师父……俺想吐。”
左少棠叹一声,将她带了出去。
“吐吧。”他顺过她的背。
薛安低身,哗啦啦地呕出一股子腥臭。“恶!”吐得差不多了,她以袖子擦拭嘴角。“恶……”她干呕,带着呛人的腐味。
味道直冲左少棠脑门,他掩住鼻。“我带你去洗净手脚,你先去休息吧。”
“好。”薛安也累了,扣着左少棠的肩。
左少棠无奈地摇头,一把抱起她,嘴上前念:“好重耶,你喝了多少酒?”
薛安一手拍着鼓胀的肚子。“不晓得,可能两瓮吧。”
“两瓮?!”左少棠拧眉。“真想把你摔在地上,让你变成一摊烂泥算了。”
“俺心情好嘛。”薛安嘟囊。
左少棠瞪她一眼。“那你知不知道,我心情多不好啊。”见了她的房间就在眼前,他加快了脚步。
“别这样……做人要开心嘛……”薛安竟还反过头来劝他。
左少棠懒得理她,开了门,把她安在床上。来回奔着,迅速地帮她弄了盆水。“自个儿清洗吧。”他撂下话,人便急着往外走。
虽然说今夜出事的可能不高,可是他还是得替他们守着,明早非让他们离开山寨不可。
“……”他是要走,却让薛安咿咿呀呀的声音给唤住。
他回到她床边,翻她一眼白眼。“怎么了?”她生事又喝得烂醉、他实在不愿理她了。
“师父,俺想哭。”薛安半醉、半清醒地说。
他才想哭哩,他们闯下的是滔天大祸,他……他怎么替他们收拾啊!左少棠抹了布为她净面。“哭什么?”他随口说道,却发现她眼角湿润。
“怎么了?”他柔声。
她突然翻起来,哇地一声,扑在他怀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着。
他任她靠着,温柔地拍着她。
“师父……俺要收了寨子……可寨子收了……俺就没家了……俺心底好难过……”她好难过,却没有办法跟别人说。整个寨子,除了左少棠之外,她不知道还可以跟谁吐露这样的心事。
短短的一句话,却叫他彻头彻尾地了解她的心思。他原先还在怪她鲁莽闯祸,现在才知道这件事情上,她不但想得多了。单独承受的也多了。
心疼啊!他为她心疼啊!
“师父,你会要俺吗?”她吸吸气,眼泪汪汪地望着他。
之前,寨里的人都爱笑他是她的男人,她每次都绷着脸响应他们;可其实她心底当他是可依靠的人,当他是不能取代的人。
她不知道要男人做什么,可若跟着她师父这样的男人,她其实……其实是愿意欢喜的。
“怎么大不要你?”他把她拢靠在怀里。
薛安擦擦眼泪,在他怀里,俏脸飞腾上霞红,“俺怕你怪俺,俺把你骗开,是不想你跟趟俺这浑水,俺心底没拿你当外人看,你不要怪俺。”她一直解释,怕他对她误会。
“不怪你、我从来都不怪你。”他把她抱得好紧、好紧。
她那句没把他当外人看,让他心窝好暖,好暖,她不是没有养父母,不是没有义妹,可是从来他都觉得那不是他的家。
抱着她。他心头觉得踏实。
左少棠较闭上眼,却在听到连声惨叫时惊醒。
“怎么?”薛安酒意全退,霍地奔起,她的心不安地咚咚狂跳。
“你在这儿等我。”左少棠抽出洞萧,纵身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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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从之带领手下突然攻入“打虎寨”,寨内的汉子全然无力抵抗。不消多时,哀呼连声,腥血四溅。
唐从之一步步地追逼向负伤的虎二上剑提起,正要刺了时,脚突然人人给抓住。
也受了重伤的虎二婶攀抓住他。“爷……骗您的人是我……您放过他吧。”
“婆娘。”虎二喊了他一声,提了胸中一口真气,反过头来求唐从之。“爷……这婆娘是倒霉叫俺抢来的……她这一生只做过这么一件买卖……您放了她……”
唐从之踢开虎二婶。“你们夫妻倒是情深义重、”
他的眼中闪过一线慈软、一些迟疑,不过.在看到虎二婶时,想起她之前。还不是扮成个和善的老妇诓地,悲心即泯。“哼,临死还想戏弄唐某,像你们这样的匪类,恶贯满盈,死有余辜。唐某今天要替天行道……”他握紧了剑,往下一刺——突然,一道白影掠过他眼前,格开他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