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玄不敢轻敌,击发暗器,点点冷光与剑光相遇,发出一阵悭锵清脆的声音。
沈寒天撇撇嘴。“姜门主怎么好就这样丢下弟兄呢?本来少爷还想和你玩玩,可看样子,打了一个晚上,我师姊好象累了!”
他突然转头,讥笑着绿袖。“师姊,看来你真的老了耶!”嘴上说着话,脚下看似慢了一步,露了个空门。
“沈寒天!”绿袖难得提高嗓门。
姜玄嘴角露出个阴侧的笑,想借着两人拌嘴的缝隙。攻向沈寒天的空门,耳旁却听到绿袖叫他。“姜玄,沈寒天既然敢这样说我,我教你这么对付他,你别踢他右脚,他这招是……”
姜玄没想到,绿袖竟看出他的意图,更没料到沈寒天横腿一扫,脚下威力千钩,砰的一声,眼前一片黑,脑门直撞地上,摔到绿袖脚边。
绿袖低来,冲着姜玄叹气。“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呢!他这招是『请君人瓮』,那空门是骗你的。”
旋即站了起来把剑丢给沈寒天。“好了!他都倒了,咱们可以回去睡觉了。”
沈寒天拉起衣角,凑近鼻间闻着,俊眉皱成一团。“嗯!一身汗臭回去得好好洗洗!”迈开步伐,和绿袖朝着门外走去。
“少侠!别走啊!”刚才“中毒”的几人,拚命叫住他。
沈寒天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当他经过任蝶衣身旁时,还不忘微笑打个招呼。“任姑娘,后会有期,我们先走一步。”
沈寒天离去的脚步,带出了风,拂过任蝶衣的发丝。
看着他一步步地走开,她张大了眼。“沈寒天!你站住——”
沈寒天停了下来,背着任蝶衣,嘴角笑得淘气。“任姑娘,有什么事吗?”
“我的穴道被封住了”虽然知道沈寒天是故意装傻,任蝶衣还是得开口。
“喔。”沈寒天回过身,一步步捱向任蝶衣。“那……又怎么样呢?”
“你……”任蝶衣忍住火气。“你替我解开穴道,任家会还这份情的。”
沈寒天蹲来,望着任蝶衣嫣红的俏脸。“你这是在求我吗?”
“你……”任蝶衣抿紧唇,怒目圆睁。
“别发火嘛”沈寒天一手托着下巴,撑住俊朗带邪的笑容。“我不过是想确定,你是不是需要我的帮忙啊,任姑娘,你替我想想吧——若费了力气还让人说是多管闲事,『满足英雄救美的瘾头』,岂不是冤得很?”
任蝶衣冷哼一声。“还说你不是个量小的人?分明就是记仇。”
沈寒天潇洒地笑着。“任姑娘误会了,沉某不是记仇,是记住教训哪!”他耸耸肩,站了起来。“任姑娘你不说清楚,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出手解穴啊?”
任蝶衣沉默不语,沈寒天“只好”状似无奈地转过身子,刚走了两步,便听到任蝶衣小声地叫住他。“沈寒天……算我请你帮忙。”
他一笑,重新蹲到任蝶衣身边,手解着她的穴道,脸却贴靠着她的耳畔。
“早说不就没事了嘛!对了,我耳朵不好,下次你要说得大声些。”
温热的气息,吹向她啡色的脸颊,艳然的红晕,看不出是气恼,还是羞涩。
这一切绿袖都看在眼中,她扯了个笑容,只是嘴角不知怎么有些虚软无力。
第五章
沈寒天拉起任蝶衣,她才站稳,裙子便让人揪住。
“少侠!救命啊!”原来是刚才“中毒”的一个堂主拖着身躯,匍匐到两人的脚边,昏乱之下,他错拉任蝶衣的衣裙。
“走开!”任蝶衣嫌恶地踢开他,不过气血未畅,一个踉跄,身子失去重心,好在沈寒天即刻稳住她。
安跌在他宽厚的胸膛,任蝶衣怔了半晌,由着他搀着她起来。
对着他,任蝶衣略略牵动嘴角。“谢谢。”摆出少见的笑容,声音细小。
她微侧着身,抽出沈寒天腰上的佩剑。“借我。”
剑锋一冷,横抵在地上那人的颈边。“你们全都该死!”
“不要!我不想死……”那人拚命地摇头,裤裆湿了一片。“少侠!你救救我,我给你金银珠宝,我给你做牛做马。”他的声音凄哽,竟然哭了出来。
几个在地上嚎叫的人,不断地哀求着。“大英雄求求你,给我们解药吧……”
“哼!你们作恶多端还想活命?”任蝶衣剑锋冷冷地逼近,众人绷紧的身体一步步地向后退。
绿袖忽然出声。“唉,你们还是乖乖受死吧!让任姑娘一剑宰了,痛苦还比较少,否则……”她停了口,轻轻摇着头,目露悲悯之色。“这药是没得解的。”
任蝶衣闻言,收回剑势。“既然这样,就让你们多活几个时辰,想想这辈子于了些什么事!”脚步倒不曾停下,杀意腾腾,迫向整件事的祸首一姜玄。“至于你的话、多让我看一刻,便觉多一分的恶心。”
任蝶衣一剑刷下,姜玄痛呼出声,一只手掌硬生生地被剁下,横飞而出。姜玄手上血流如注,当场喷了出来。绿袖别开脸去,沈寒天几乎是马上赶回她的身边,一手搂住她的肩,将她揽人怀中。
他知道绿袖虽会武功,却不好杀。武功之于她,只是保命之道,因此她的招式以守为主,纵然伤人,下手亦有分寸,出道至今,从未杀过人。
“这就是你碰了我的代价!”任蝶衣剑锋转向姜玄的脸颊。“你方才模我的脸,少不得也要在你脸上讨回公道。”冰冷的剑锋,缓缓地滑过臃肿的面颊。
“任姑娘,请住手。”开口阻止的正是沈寒天。
任蝶衣回头看着他,搂着绿袖的沈寒天,适才的潇洒豪情未减,眼神却逸出股温柔和疼惜。“你不会是想替他求情吧?!”
“怎么会?!这种人多行不义,死有余辜!只是……”沈寒天紧拥身子略颤的绿袖。
“只是不该污了姑娘的手。”绿袖说着,把药丸弹入姜玄的口中。
察觉到任蝶衣的目光,她轻轻推开沈寒天。
“他早晚也是得死的,姑娘又何必沾上他的血?一身腥,不值得的。寒天,你说是吗?”
任蝶衣把剑丢回给沈寒天。“这人是你们两人抓的,你们要让他多活片刻,我也没什么好作声的。大恩不言谢,你们救了我,我是不会欠这份情的,山高水长,往后总会报答的。”
她抱拳为礼,看了眼沈寒天,便径自朝外走去,脚步有些些颠摇。
瞥见她离去时,眼神流泻出的依恋,绿袖快步倾身扶住她。“任姑娘——”
“有事吗?”任蝶衣看着她,态度没特别冰冷,却也不算友善。
绿袖浅笑。“别说什么恩不恩的,咱们遇在一起便是缘分。我和寒天这一趟,正是要赶赴武林大会。既然咱们顺路,一道走好吗?路上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她是师姊,理当为师弟留住佳人的,更何况寒天是她唯一牵挂的人,若他定了终身大事,她也才能安心歇息!
任蝶衣没有直接点头答应,她转眸迎上沈寒天的视线。
“我们外头还有两匹马,任姑娘不嫌弃便一道走吧”沈寒天开口邀请。
“马在哪里?”任蝶衣向来心高,虽是答应,却也不想折了自己的傲气。
绿袖一笑。“任姑娘,请跟我来,”她和沈寒天走在前头,领着任蝶衣离开。
“寒天。”绿袖小声地附在沈寒天耳边说话,脚步未曾停下。“任姑娘人都跟来了,你还不把握机会,好好和她说上话。”
“不用了,我也不晓得要和她说什么。”沈寒天手自然地搭上绿袖的肩。
绿袖逸出抹笑,“怎么会不晓得,我看你方才和她一来一回说的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