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柔,放了下来,轻轻地环住那瘦弱的背。“别怕!我在这儿。”
温热的气息抵着她耳根发热。“啊——”她猛地抬头,迎上深邃醺然的眼神。“对不起!”连忙将他推开,声音细弱。
她羞低着头,倒转身子避开那温热的身躯。来不及察觉到那昂然身躯下,狂跳的心音,脑中一片混乱。烛火荧照,一池春水邑亮,脸上红潮泛滥,一颗心起伏转落全不按着平时的律动,教她不知如何是好。
“我什么都不怕,就怕这打雷。”她绞弄着手,少有的不安,浑然不觉雨点打湿了自己,只知道脸上热的难过。
“下雨了。”他挨靠着她,声音依旧温柔,只有些干涩。
“啊!”她竟到现在才感觉到滴落的湿冷,一个东西塞在她手中,回过神后才看清楚那是盏灯,灯照着他的身躯明明灭灭,这才看清楚他已月兑下外衣,只剩一件单薄的长衫,脸上也是透红。
斑举着外衣,两人被覆盖在小小的天地里,雨下得阴阴冷冷,气息却是温温热热,而心跳,早已忘了速度。他昂首撑覆起外衣,她低头举着灯火,默默地走在一起,风雨作弄得紧,隆隆雷声,吓了她一跳,咻地一下又挨靠近他。
不小心碰到那安稳的胸膛,她身子略震,宜勾勾盯住摇曳的灯火,只移开一点点和他的距离。“爹说……我出生时也是个打雷的日子,”这雷敲打着她心里不平静,也敲出许多回忆中的雨夜。
呼出那语气的幽忽,他低头。“嗯。”想把那瑟缩的身子揽靠进来,他贴近些距离,她有意无意地略作闪躲。
不知道是那温切的目光乱了方寸,还是骤然惊爆的雷声,摄了心神,脚下一个湿滑,清瘦的身子顺势跌滑入溪水中,晕亮的灯火瞬间暗沉。
他反应得快,双手紧紧拉住她,拖出她的身子,力道过大,她整个人仆倒在他的怀中,四下一片阒黑阴湿,枕住她的身子,温热厚实,剧烈的心跳声,清晰可读,只是分不出来这心跳声是她的还是他的。
他回过神来,定下前惊的心魂,直到那淡幽的身子来的温度,直到小屋出现在视线中,才轻轻地放了手。
偷偷地将手握成拳,恋恋着方纔的余温。
“我去生火!”两人同时月兑口。
“嗯。”她笑着,总觉得目光烫人,不敢直视,流转着眼波。
两人并肩走到柴房,七手八脚地生起火,柴有些受潮,呛起-阵白烟。“咳!咳!”
“你没事吧?”他丢下柴火。
“没事。”拨弄着浓烟,火舌终于从灶中窜出。“火生起来了!”她笑着。
温暖的火光,照着两张笑脸。“你的脸脏了。”她伸出手来,擦着他脸上的黑痕。
“你还不是一样。”他的袖子亦抹上她的脸。
对上他的眼,她的手蓦地僵住,别过身来,只觉脸上又沸煮开来,温度升得太高了,空气有些稀薄吧热。
火哗哗喇喇地响着,无视于已加快的心跳,一径添着温度。
她掏出手巾。“你自己擦吧!”
接过手巾,胡乱抹着脸。“谢谢。”身子后退了几步,将手巾递还给她。
“不客气!”她用眼角余光,看到另一张红热的脸。
他摊开外衣,心不在焉地烤着。“这雨下得作弄人,一下又没了。””是啊。”怪这天作弄得紧,乱了她的平静。她把湿黏的衣服,拉近火光烘烤。“你衣服丢着,我明天再洗。”脸上依然是红通通的。“你要不要靠近火堆一点,这样衣服干得快,才不会受凉。”她小声问着。
“谢谢。”挪近身子,不敢挪得太近,以免冒出他克制不了的火光。
“如果不是我回来的晚,也不会弄得你这么狼狈,”她绞弄着衣服。
他猛摇头。“不会!”这是他第一次喜欢下雨天。“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才想起这问了一天的问题。
她浅笑。“今天挑了好久,才买到好的纸张,原是要给你练字用的,谁知叫风给吹走了,拉都拉不回来。”亮晃晃的火照灿那抹笑。
“不用客气,我又没帮你买回来。”偏垂着头。“还害你湿了身呢!”不敢正视那让她脸红心跳的身躯。
之后,两人默默无语,只不知道怎么回事,两道身影越挨越近。大概是雨打得身上湿淋淋的,有些发冷,本能地向温暖趋靠吧!
“你先去洗澡吧!”听着水声沸煮,两人转身月兑口,四目相对,同时扬起嘴角。
“还是你先去吧,我在这儿烤着火就好了。”离开她的目光,可能比较容易让体温恢复正常。
“嗯。”不多作坚持,她收拾好衣物,清洗干挣,湿着头发出来,不好叫他等得太久。避开那股沐浴饼后的清香,他慌着进入浴室,怕惹起不该有的遐思,迅速地月兑了衣服,才发现——“啊!”
“怎么了?”她放下手边的柴火。
“我忘了把衣服带进来。”幸好人在浴室里,没让她看到那窘红的脸。
“我去拿来。”她干着声音。
好不容易才帮他把衣服拿好,她的脸隐隐热着。
“衣服给拿来了。”想着和他仅隔一道单薄的木门,有些羞人。
打开窄小的门缝,他接过干净的衣物。“谢谢!”手也是抖着。
傍过衣服后,她迅速转身。
“等等——”他叫住她。“给你!”雾着热气的门缝中递出来只翠亮的王佩,刚才他一个人在里面把这王佩握得发烫。
他的手紧紧捏着玉佩上的红线,紧握的手胀成红色,一如躲藏在门板后面的俊脸。“送给你。”怕她没有听清楚。
“给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声音颤动。
她伸手模着玉佩,光润的玉佩温热池春水,邑润着迷蒙的雾气,水滴承受不住靶动的重量,溢出眼角,滑成圆润的曲线,饱满而盈亮。“这是我姐生前留给我的。”他声音低柔——那么柔的声音熏蒸开一池春水腾起的雾气。
她清了清饱含水气的声音。“你要我帮你保管着,是吗?”小心地问着。
“嗯。”他点头。“一辈子好吗?”心快从胸口跳出。
断了线的珍珠,飞散成一片晶莹灿烂,她握着玉佩,就是吐不出任何字。
“好吗?”浴室的热气都快消散了,浸在窄小的门缝中。
她模着碍着水气的王佩。“等你明年考上再说吧!”怕他只是一时让雨淋昏了头,怕那突来的幸福终是会烟消云散。
“把门关上吧,水要凉了。”还是松了手,只剩下手里的余温。
“嗯。”握回王佩,门缓缓关上。
她看着门缝一点一点的消失,淡着笑容,轻移脚步回到自己的房间,步伐踏地轻缓,怕一不小心就把刚才的美梦踏碎。
点着腊烛,拿起干净的布,细细地擦着半湿的长发,手缓缓地凝住,美目睁睁地定在飘忽明灭的烛光里,呆坐在椅子上,任凭烛火闪烁,隐隐约约地和树林里那团晕亮的火光交叠。
胸口还温着,想到他在林中……抱住了她,她的呼吸闷热起来,脸部温度上升。她不知道原来人的身子是这么的温暖,特别是在温冷的夜里。
但为什么他会……“抱”她?他不知道,她对这个字很陌生的吗?参什么都教她,就没教她这个字。
手不自觉地抚上脸上那片焦黑,那是爹的遗憾。
这胎记,她听过最恶毒的说法——长安城里有人说,那是上天对她的诅咒,她娘就是叫这诅咒给吓死的那是她对长安的最后一个印象,之后爹就搬离那里。
这么多年,她早已是淡然处之了,这胎记是她的一部分。可那片焦不属于碧绿剔透的玉佩,不属于当空长照的一轮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