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慢了。”初天纬轻道,缓缓转动被铁链系住的手腕,眸中闪过精锐的光。
“什么?”那似自言自语的声音听不真切,属下又问,还没得到任何回答,却让猛然响起的金属撞击声给吓得怔愣当场——
初天纬双腕反转攫住铁链,运劲使力,沈声低喝,将铁链自墙上拉断,造成墙上龟裂,碎石沙尘不住自碎裂处崩落,他又运劲将系住双脚的铁链拉离,转瞬间已获得自由。
牢外的两名守卫吓傻了,正要张口唤人支援,初天纬却抢先一步拾起提篮内的筷子分别朝二入射去,点住穴道,顿时动弹不得,只有睁得老大的眼对望,冷汗不住滴下。
“大人!”属下回神惊喊。“不可,请三思——”
语音未落,初天纬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夺下他腰间佩刀,手腕灵动翻转,锐利刀锋贴近他周身,逼得他步步后退,不消多时,大腿已被划了一道长口,鲜血直流,他痛得跌坐在地,满脸不可置信。
“大人……”难道大人真与罗刹门勾结,为了逃离竟对他痛下毒手?
初天纬沉着脸,来到他面前,刀架在他脖子上,用身形的优势挡去牢外守卫的视线。
“你奋力抵抗过了,却不敌贼人攻击,懂吗?”初天纬抑声道,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语调低语。
原本顾虑到身为御前统领的身分不能以身试法,兼之上前攻击的都是自己属下,若没拿下他反而会害一干人等受罚,那时他才没尽全力反抗,被人擒进天牢。
但既然得知端木柏人的意图,他怎能什么事都不做,就这么见事情的走向完全如他所愿?时间已迫在眉睫,等信王爷说服皇上再派兵围剿,罗刹门余孽早已逃逸无踪,只会更加定下醉月楼的罪名。
他不能坐以待毙,他要用他的双手护着她,即使这样会堕入万劫不复的罪名,他也无惧,只要她能安全无虞,就算牺牲自己性命他都甘之如饴!
“大人……”属下顿时心头雪明,大人在为他制造奋勇杀敌的假象,不让自己逃狱的事连累到他。
“让你受痛,抱歉!”初天纬运转刀锋,在他身上增添数道刀口,恰到好处的力道丝毫没有伤到他的筋骨。
初天纬快步走出牢外,重达近百斤的铁链拖在地上发出沙沙声,在他身上却似无物,完全阻不了他的动作。他走到守卫身旁,蹲身搜出挂在腰际的钥匙,将系于四肢的铁链完全解开。
守卫苦于穴道被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心里忙不迭叫苦。
束缚卸去,初天纬疾掠而出,在临出牢前,手中钥匙一掷,撞上其中一名守卫背部穴道,等守卫能够动作时,他的身影早已自入口消失无踪。
守卫跌跌撞撞地冲进牢内,看到那人身上鲜血淋漓的模样,吓得胆战心惊,急忙出牢房,边扯开喉咙大喊;“来人哪!犯人杀人逃逸,快来人啊!”
属下扶着墙站起,看似伤重将亡的他其实都只是皮肉伤。他看向初天纬离去的方向,心头默祷——大人,祝您顺利,请您一定要擒贼归来……
***独家制作***bbs.***
无用的守卫竟让初天纬逃了!
得到宫中传来的讯息,端木柏人满脸怒意地走进书房,来到书案前落坐,紫桧书案闪着乌沈光泽,珍贵材质的文房四宝内敛地彰显持有者的尊爵地位。
以为这样能奈何得了他吗?端木柏人冷笑,手执辉玉纸镇抚平桌上卷纸,提笔蘸饱了墨,微一斟酌,随即果决下笔,笔锋疾走如飞,转瞬已写满大半纸张。
突然间,他猛然顿笔,心头盈满惊惧。
桌案前的锦椅上,不知何时坐了一名身着白衣的冷面男子。
这人轻功如此高深,竟连他都没有察觉!端木柏人不曾或动,暗自运功,却闻那人低沉开口——
“你气一运,已废了双足筋脉,我若是你,就不会再妄动。”
像在印证那人所言,端木柏人双脚霎时犹如刀刨剧烈撕痛,手劲紧握,手中笔干应声折断,额上已满布冷汗。若非定力过人,那直让人撕裂心肺的痛足教一名伟岸男子滚地哀嚎。
知来人所言是真,他立即停止运气。
“阁下何人?”强忍剧痛,调匀呼息,他开口。饶是自制,声音已然嘶哑。
见他不再妄动,只见男子衣袖微晃,动作快得好似不曾挪移,在灯火映掩下,一抹难以察觉的白雾缓缓飘散。
脚上疼痛立时舒缓,心知来人能力高出太多,端木柏人不敢进攻,只是阴沉着脸看向他。
“稍缓疼痛,是为了让你专心谈话。别藉此做些无谓举止,那都是白费心机。”男子回视,貌如冠玉的脸上平静无波。“凭这样就想惹罗刹门,未免也过于小觑。”
闻言端木柏人心头一惊,随即掩下,脸上没有显露任何思绪。
“你早知娥贵妃一家二十七口,并非选人醉月楼那人所杀,也知初天韩已循线搜证,只余上禀,即可将贼人追捕到案,你却苦苦相逼醉月楼,一逞私人恩怨。”男子平淡直叙,语调中没有情感起伏,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的乡野传闻。
“你是罗刹门主脑迟昊?”微一思索,端木柏人已猜出来人身分。能伤人于无形,除了迟昊,他想不出还有谁能将毒物运用如此自如。
“罗刹门已灭,若你正视初天纬所集之证据,你会发现。”迟昊没有正面回答,仍淡然续道。
“又如何?”端木柏人冷笑。他本来就不在乎是谁痛下毒手,罗刹门只不过是他用来毁掉醉月楼的一步棋。
“又如何?”迟昊淡淡重复,平静的脸上扬起一抹让人发冷的笑。“我要你去皇帝面前解了初天纬的罪,让他将真相公布。”
“我若说不呢?”端木柏人咬牙。初天纬越狱的事他不想让他知道,怕他若和初天纬连手,会更难对付。
迟昊没有回答,视线远远地落在烛火上,良久,才开口轻道;“永远别再找醉月楼里的任何一人,以及初天纬的麻烦。否则我毁掉的不只是你的双腿,也不会是你的命,我会让你苟延残喘,生不如死,懊悔来到这个世上。相信我,我绝对做得到。”
那语调,仍是平稳,却隐含张狂浓厚的杀意。
一股寒意由背脊直窜脑门,端木柏人紧握住扶手的掌微颤,掌心已因冷汗而潮湿。自幼养尊处优的他,从没遇过这种心胆俱裂的时刻。
“明日,若事情不见转圜,我会再来,若有需再会面的时候,你会衷心祈祷从来没见过我。”迟昊起身,抚平衣袍绉折,径自推开房门,缓步离去。
漫然怒火上涌,端木柏人倏地起身,双腿却似棉絮般瘫软,若不是手及时撑住书案,已然跪跌在地。
知迟昊所言为真,他坐回椅上,脸上青白交织,傲气、愤怒及恐惧不断冲击。
最后,他一咬牙,将原先所写书卷撕了粉碎,重新铺平卷纸,愤恨提笔。
“来人,将此信快马送呈皇上!”
第十章
梳着长发,抬眼只见镜中的人影憔悴,亦怔怔地回视着她。撷香放下发篦,随手一束,不愿多做打理。
昨夜和品颐长谈过去五年,谈相遇,谈嬷嬷,谈许多许多,两人又哭又笑,直至天际微亮,迟昊才来敲门,趁着天色昏暗,偕品颐离开醉月楼。
品颐离开后,她把账簿搬来做最后整理,好让之后品颐处理更顺利。直至巳时已尽,她才把放空的心收回,强迫自己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