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眼中的愠色,蓝绮屏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对不起……”她难过低语,内心愧疚和身体不适让她觉得越来越不舒服。她不是排斥他的碰触,而是她讨厌自己的身子,讨厌在生理期什么都不对劲的感官。
她的声音简直跟病危申吟没有两样!江禹抑着怒气,沉声开口:“你要自己躺到床上去,还是要我扶你?”
“我自己可以走……”她挣扎着想要站起,头却一阵晕眩,虚弱的双腿根本无力支撑,额冒冷汗,又蹲回去。
江禹低咒一声,干脆将她打横抱起,直接放到床上。“你到底哪里不舒服?”边问,他边帮她月兑去皮鞋,拉来薄被替她覆上。
他的动作自然得好似天经地义……羞赧让蓝绮屏的脸好不容易有些血色,她压着闷痛的下月复处,嗫嚅开口:“老毛病,只要吃止痛药就好了……”意识到他犀锐的目光,她顿时噤口,窘得几乎将脸埋进被里。他不会猜到了吧?
对男女构造比她熟上不知几百倍的他立即会意,有些啼笑皆非。不过是MC,有必要搞得这么神秘吗?
他转身离开,再回来,手上多了杯开水和止痛药。跷课常到保健室补眠的他,早模透各项物品放置位置。
他怎么知道药放哪里?蓝绮屏狐疑坐起,接过把药服下,但身体不适让她无力发问,只能又躺回去,眼睛闭上,手因为疼痛本能地按压月复部,期待药力尽快生效。
站在床畔,江禹静静地凝视她。她闭着眼,浓长的羽睫映着雪白的面容,原本灵黠清雅的脸庞几乎没有血色,眉头微微蹙起,像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她与他无关,他不需要为她担心什么。江禹垂下眼,敛去所有眼底的情绪,逼自己转身走到门前,握着把手,停了半晌,还是无法拉开。
他奢望什么?一身罪恶的他,根本没有资格和她再有任何深入的交集。何况,她是俊凯喜欢的女孩,他该和她保持距离。他凛着脸,顿了下,深吸口气,才拉门定出。
他离开了吗?感觉四周空气有些变化,蓝绮屏眼睫轻扇,看到床前空无一人,心头有些失望。也是,一个生理痛的女生在闹别扭,没什么好理的。她又闭上眼,任由生效的药力将她拖入昏沉。
经过一段时间,原本关闭的门被推开,方才离去的江禹走进。他定到床畔,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轻叹口气,向来桀骛下驯的脸,难得地出现犹豫难决的表情。
他想走,想和她保持距离,却无法摆月兑内心的纠扯,终究还是回来。见她额上布着冷汗,江禹将手中的物事放在枕旁,拧了条湿毛巾,轻轻抚拭她的脸。
那清爽的触感,让半梦半醒的蓝绮屏舒展了眉。护理老师回来了吗?意识模糊问,她睁不开眼,只是又沉沉睡去。
等她再次醒来,夕阳的余晖映上床单,床畔无人。
蓝绮屏揉揉眼,起身伸了个懒腰,感觉状况已改善许多。正要下床,脚才套进鞋子,眼角余光瞥见有个东西放在枕头旁。她转头一看,发现那是一盒巧克力,半透明的盒盖里有一片片黑金包装的巧克力片整齐排列。
“你醒了?我正要叫你呢!”帘子唰地拉开,护理老师微笑走近。“我今天还在想说怎么这个月你还没报到,结果上完课回来就看你躺在那里。”就是因为每个月定期一会,让她和绮屏比其他学生还熟。
“我也不想啊……”蓝绮屏委屈嘟嘴,将巧克力递给她。“老师,这太多了,我拿两片就好,谢谢。”
“咦??GODIVA72%的黑巧克力耶!”护理老师接过端详,又还给她。“不是我给的。”
“可是……”蓝绮屏拧眉,看看她,又看看巧克力。不然这一盒是哪里蹦出来的?“保健室没别人了啊……”
“咦,等一下——”护理老师突然惊喊,而后开心地笑了起来。“我回来时,保健室还有人在。妈呀!那小子竟然知道要用黑巧克力治生理痛?”
“老师?”蓝绮屏困惑,但护理老师自顾自笑得乐不可支,没空理她。
“那小子”指的是谁?没有男生知道她生理痛……闪过脑海的人影,让她惊讶得张了嘴。是他吗?还有那只为她拭汗的手?
“女孩子对送自己巧克力的人是谁,都有直觉。”护理老师好不容易才止住笑,神秘地朝蓝绮屏眨眨眼。她才不当好人帮那小子揭晓答案,谁教他老爱打架受伤来烦她,还有事没事就跑到保健室睡大头觉!“好啦,准备下课回家啦!”她开始赶人。
蓝绮屏被推出保健室,等门都已关上,她还傻傻站在门口对着手中的那盒巧克力发愣。他不是离开了吗?难道是为了帮她买巧克力?
在夕阳的橘黄光线映照下,烫金的英文字体闪耀光芒,巧克力尚未拆封,丝丝甜意就已沁入她心头,浓得化不开。
第四章
欢送毕业生的节目由一、二年级各班竞赛选出,精采万分,历经两个半小时终于表演结束,拥挤的人潮陆续步出礼堂。
暗俊凯准备离开,却被导师和校长拖住,面对赞誉有加的师长,他脸上的笑越来越僵,忍不住一直看表,心早已飞离。
偏老天像跟他作对,好不容易对话告一段落,他一鞠躬转身想溜时,远远地,训育主任又喊住他。
为什么一定要挑这时候引傅俊凯心里哀嚎,眼角瞥见一抹人影,急忙喊住:“阿禹!”
因一时无聊难得没跷课的江禹回头,还来不及开口,一封信已塞到他手上。
“我约绮屏在图书馆大楼后面见,已经迟到了,我走不开,帮我拿给她。”看到训育组长愈走愈近,傅俊凯急急交代。
“你自己拿去,她会等的。”江禹直觉回绝。他不想见她,更不想代转情书。
“第一次告白就让她等那么久,她对我印象会变差的!我只信任你,阿禹!”傅俊凯急道。
听到训育主任又喊,他丢下一句:“拜托了!”给了一个哀求的眼神,便转身朝训育主任跑去。
我只信任你,阿禹!信拿在手中,却似有千斤重,还有他的话,重重压在心坎。江禹抿紧唇,心头盈满复杂的情绪。
欢送会后就是放学时间,同学们都急着离开,江禹走到图书馆后头,除了那抹编着发辫的纤细身影背对坐在石椅上,安静的空间只有蝉鸣风声回荡。
从小到大,他不曾有过这样的感受。像在隐忍什么,又像在害怕些什么。江禹迈步走到她面前,不发一言地看她。
当她抬头,那双闪着困惑的水媚灵眸,让他沉窒得几乎无法呼吸。
“学长?”蓝绮屏惊讶站起。明明是博学长发EMail约她来这里的……
江禹没回答,视线低垂,无意义地落在她制服的领结上。
他的沉默,让她不自在地低下头,脸微微地红了起来。从那天保健室之后,就没再见过他了。她甚至跑到那片树林想下期而遇,但每次的结果都让她失望。
她还没谢谢他的巧克力呢……她绞扭手指,不知该如何开口,正踌躇间,一个淡粉色的信封递到眼前。
这是……什么?脑海中空白一片,蓝绮屏呆呆接过,一抬头,只捕捉到他迅速别开的视线余光,还来不及开口,他已转身大步离去。
直至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她还回不过神。
“这是……”情书吗?是他托傅学长约她出来吗?蓝绮屏掩唇,跌坐回石椅,看着那封信发怔。好半晌,喜悦的情绪才流入心湖,沸腾了全身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