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爹娘这幺一说,柳翩翩深蹙的眉头渐渐缓和了下来。
是嘛!不会这幺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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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幺?不舒服吗?”叶翚担忧地看着妻子苍白的脸色。
他们坐在大厅里主要三桌中的一隅,一旁是赵笙和他的兄弟。
酒过三巡,他却见婉荷神色不对。
出门前她说胃疼,是他不该,没陪她留在府中。
“没什幺,只是气闷。”婉荷说。
事实上,厅里杂乱的令她的胃好象更疼了。
“我们回府吧!”
“不用了!”皇上还在,他们哪能先离席?“我出去透透气就好了。”
“我陪妳──”叶翚才刚开口,婉荷就摇头。
“我一会就回来,你和王爷们喝酒吧。”
他还想反对,婉荷就起身退开了。正好此时有人找他喝酒,叶翚也就不得不目送她离去。
婉荷独自走在人声吵杂的内厅,厅外并没有她想要的清静,府内各处灯火通明,仆婢忙乱地穿梭其间。
她见几名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端着沉重的餐盘匆匆行进,间或听到府内总管的斥喝声。没有人有空注意到她,婉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有了许多感触。
数月之前,她也和那群女孩一样是仆婢,谁知世事难料,如今她却一身锦衣绸缎,成了被服侍的封象。
在她心中总觉得这一切好不踏实……好似──
好似一场梦,很快就会醒过来般。
婉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不知不觉间越走越远,来到荷花池边。
晚风袭人,稍稍疏解她胸中郁闷之气。她感觉身体的疼痛渐渐缓解,正打算回内厅时,眼皮竟隐隐跳动,像──
有什幺不好的预感似地……
“唉啊!”
一转身,猛地撞上了一个女性的身体。
婉荷肩膀疼得直抽气,还没能直起身子看清对方时,耳中便传来连珠炮似的咒骂。
“怎幺走路的?瞎了狗眼啦!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撞本小姐……”
那声音似曾相识……
婉荷扬起头,在看清身边的人时,血色瞬地自她脸上流逝。
“是妳?”显然那人也立刻认出她来了。
婉荷和柳翩翩在花园里对望着彼此,相同的愕然出现在二人眼里。
柳翩翩微微瞇起眸子,打量着婉荷身上的衣着首饰。
“妳怎幺会在这里?”柳翩翩尖锐地问她。“还有,妳哪来这一身行头?”
反了、反了,这贱丫头居然穿得比她还华丽,她怎幺忍得下这口气?
面对柳翩翩的颐指气使,婉荷抿紧了唇垂首不语,她不知该从何说起这一切的变故。心底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夫人,原来您在这儿。”匆匆朝她跑来的叶府丫鬓适时解除了二人的僵局。
那丫鬓看也不看柳翩翩一眼,焦急地对婉荷说:“将军很担心您呐!要我来找您回内厅──”
“好的。”婉荷对那丫鬓说。“我马上回去。”
她没勇气转头看柳小姐的表情,像在逃避什幺似地,朝她匆匆颔首,便随丫鬓往内厅方向而去。
柳翩翩恶狠狠地瞪着婉荷的背影。她没听错,那丫鬟刚说“将军”……
到底是怎幺回事?那贱丫头瞒着她什幺?
她眸中射出骇人的歹毒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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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夜寿宴回来,婉荷就一直神思恍惚、落落寡欢。
她最害怕的事就要发生了……不知怎地,她就是有这个不祥的预感。
连一向粗枝大叶的叶翚都感觉到她的变化。她常常傻傻地望着他,粲亮的黑眸似有千言万语,等他看向她,她却又转过头去。
没人注意的时候她会偷偷掉泪,当他问她时,她又推说没事。
和婉荷正好相反的,叶翚感受到这一生中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幸福。
他为自己能拥有这幺一个柔顺而美好的妻子而喜悦。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深深吸引着他。最重要的是他的生活已经不能没有她了──无论是上,或精神上,她已沁入他的骨血,成为他的一部分。
这……就是爱吗?
这幺强烈却又温柔的情绪是爱吗?
他不知道,因为他从未体验过。
就连以前在和翩翩相处时,他都不曾有过这种感觉,而分别的十几年间,他也只是理所当然的认定她是他的妻,从没想过自己对一个女人会产生这样的眷恋。
这是什幺荒谬的想法?他自嘲。
以前的翩翩,不就跟现在的翩翩是同一个女子吗?
他有种冲动想告诉她──他爱她!
她会有什幺反应呢?惊讶?欢喜?
想着想着,叶翚不禁脸红起来,好在没人看到他这个样子。
男人是不必对妻子说爱的。那是多丢脸的事呀!
但他会好好疼她、珍借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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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荷觉得自己快疯了──快被喘不过气来的沉苛压得窒息了。
她决定出府去采买些布料。一来为丈夫添置衣裳,二来也找些事来让自己分神。
这天送叶翚出门,婉荷也带着贴身丫鬟小青出了府。
才过二条街,迎面而来三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这可不是『将军夫人』吗?”柳夫人圆胖的脸狰狞地颤动着,语气尖酸不己。
柳老爷一副气愤难平的表情,柳家小姐更好不到哪去,原来美丽的脸庞净是怨毒之色。
“你们是什幺人?”丫鬟小青见来者不善,挡在婉荷身前,娇声斥喝。
“我们是妳们夫人的『旧识』。”柳夫人讽刺地扬唇笑着。“将军夫人,不知能不能跟妳叙叙旧?”
婉荷猛地一震,身子晃了晃。
“前面有座雅致的茶馆,老爷夫人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到那儿谈。”她的脸上一片苍白,语音轻如幽魂却仍勉力维持镇定。
“夫人?”小青不解,直觉告诉她那三人不是好人,为何夫人要和他们一起?.
“小青,妳先回府吧。”婉荷的话令小青惊倒。
“什幺?那不成,如果将军知道了──”
“他不会知道,我一会儿就回府。”
“可是──”
“别可是了,妳回去吧。”她坚定地对小青说。
小青见主子那幺坚持,也不能再说什幺了,瞪了那三人一眼,才不甘不愿地转身回府。
婉荷和柳家三人在茶馆的包厢坐定。许久,四人维持着僵凝的沉默。
“我娘她──还好吧?”婉荷首先打破沉默,问出这数月来她最担忧的问题。
“妳还会在乎妳娘的生死吗?”柳夫人讽道。“我以为妳现在好日子过得舒服了,连自个儿姓啥名啥都忘了呢!”
婉荷面无表情地承受柳夫人的讥讽。
“我娘──还好吗?”她只关心这件事。
“好──怎幺会不好?”柳翩翩尖锐且刺耳地道。“有吃有住、不用干活儿,病了有药吃、有大夫看,简直好的不得了。咱们柳家可没一丝一毫亏待妳娘,可妳又是怎幺回报咱们的?”
“这幺大的事妳居然瞒着我们!”柳老爷也加入鞑伐的行列。“妳这不知感恩的丫头!也不想想柳家供妳们母女吃住这幺多年,如今有现成的富贵,就什幺都忘了啊?”
这几天来,柳氏夫妇把一切都打听清楚了。原来叶翚根本不穷也不丑,不仅如此,还是堂堂禁军校尉。
不消说,他们是搥胸顿足、懊悔不已,只恨当初没弄清楚,就这幺平白将到手的乘龙快婿让别人占了去。
柳翩翩更是有说不出的怨恨。
那日在大街上见到叶翚,几乎令她翚厥──
她怎幺也想不到,那个长得像野人似的男子,在剃去一脸胡子之后,会是俊朗如斯。
自小到大,她心底一直莫名地嫉妒着沉婉荷,本以为这回整死她了,想不到却是让她占了大便宜。叫她怎能咽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