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走,”他轻声说道,垂下眼看着她的嘴唇,“留下来陪我。”
她全身颤栗了下,喉咙像被某样东西卡住
了。她瞪着他,心想这个男人还真是大胆。
他抬起头来,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她。
唉,她又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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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采儿心哩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她既然答应留下来,当然得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她不止一遍地这样告诉自己,但双腿还是不能控制地抖颤。
但,可恶的是,其实他可以让她不用那么紧张,只要他陪着她就行了,但他偏偏不这么做,还把她丢给一大群人东拉西扯的。
她们有三四个人吧,哦,不,是五六个人吧,哦,不不,老天,谁知道一共有几个人,她们进进出出的,她根本就记不得脸孔。
两位女仆来通知她晚餐的时间到了,原本还在她头上模模弄弄的女仆立刻退了开去,然后她被动地站了起来,很别扭地拉拉刚换上的衣服,尝试性地走了两步。
但她一开始移动,就发现屋子里的每双眼睛都偷偷地看着她,于是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所有人一眼,她们又马上假装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去。
唐采儿不知道,其实屋子里的人会对她好奇,是因为阜尔骏从不曾带任何女人来山上的这幢别墅。
他有众多房子,但惟独喜欢这一幢,这里是他私人的天地,他不喜欢一个人独处时,还有女人烦他,所以采儿的出现让这里的仆人都感到不可思议极了。
唐采儿在心里哀嚎着,心想,这儿若有个地洞,她一定会马上钻进去。
真是该死的阜尔骏,他让她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现在全屋子的人一定都知道她今晚准备要献身了。
哦,老天!世界上还有没有什么事比这更糗的?
她气愤地转回头,打算待会一见到他,就要告诉他,她不玩了,她要马上回家。
但她转回的头在匆匆臀见一样很奇怪的东西后,又很快地侧过头来,这时她才发现,她刚刚所瞥见的“奇怪东西”,竟是镜子里的自己,她倏地张大了口,站直了身体。
老天,她何时变得那么漂亮了?镜子里的那个人真的是她吗?
那一向被她绑成两条长辫子的头发垂放了下来,披泻而下的大波浪垂在雪白的肩后,上头只夹了两只像在飞舞的彩蝶,她们为她换上了一件粉绿色的洋装,哦不是洋装,是小礼服,一件贴身而低胸的丝缎小礼服。
它包裹着她的细腰,显露美好的曲线,将她原就玲珑有致的曲线突显得分外诱人,连她自己看了都不禁要脸红心跳——
哦,老天,这真的是她吗?她很怀疑地走上前去,用手模了模镜子。
这个动作引得屋子里的人低着头一阵闷笑。
她很快收回手,发现自己的失态,马上又皱起眉来。
般什么?他干吗把她装扮成这个样子,神经病!
她抬起头来,带着满肚子的不满,问着:
“你们说在哪儿吃饭?”
女仆们极礼貌地微笑弯身说:?“唐小姐,这边请。”
唐采儿一离开房间,她就开始怀疑着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是某间俱乐部吗?一定是的。哦,在这里住一晚一定很贵,这个阜尔骏真是浪费!
她口里嘀嘀咕咕的,但当她踩到厚重的地毯,看见满屋子的水晶挂灯时,她终于弄懂了阜尔骏干吗把她打扮得像个芭比女圭女圭。
这会,她是有点感激他了,如果她现在不是穿着这身华服,她大概会觉得很糗吧,因为这种环境、这种气氛实在是太华丽正式了。
在仆人的带领下,她坐上了自己的位置,这时,她才发现阜尔骏始终都坐在一旁的酒吧上凝视着她。
她瞪着他,觉得自己像傻瓜一样,被他耍着玩。
他倒了两杯香槟,缓缓地朝她走来。
他的黑瞳明白地闪着激赏与赞美,他来到她面前停下,牵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美。”他轻轻地说。
她本来还有一丝怒气的,但当他一开口赞美她,他低沉磁性的声音立即拨弄她的心弦,当他凝视着她时,她像触电似的赶紧挪开视线,心口咚咚地撞击着。
她随意地将眼光飘向别处,这时才发现餐厅里到处站着准备服侍的服务生。
她翻了翻白眼,这么多人在看,她怎么吃得下去啊?
“吃顿饭何必这么麻烦?”她对他小声地提出疑惑,很怕被别人听见。
“麻烦?”
他以为只有他才会觉得这种排场很麻烦,因为女人不都是很喜欢这一套的吗?至少他见过的女人都是如此。
“是啊,这太麻烦了又不自在,要是让我选,我宁可去吃小骑士”她很诚实地说道。
“小骑士?”有这道菜名吗?他怎么从来没听过。
“是啊,小骑士的炸鸡皮酥肉女敕,里头又多汁,好吃得很哩!咦,难道你从没吃过?这未免太逊了吧!”她皱皱鼻子,心想下次买给他吃吃看好了。
“逊?”他失笑。这丫头用了太多平常人不敢对他用的字眼,不过,感觉很新鲜。
“你不信?随便抓个小学生问都知道,这还不逊?”话声一落,顿时四周又响起窃笑声。
她皱了皱眉,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似的供人欣赏,感觉真的很别扭。
“喂,咱们能不能不要在这儿吃啊,换别家好不好?”
“换别家?”他以为他的耳朵出了问题。
“是啊,要不然,我们去夜市吃好了。”
“夜市?”那又是什么东西?
“夜市里的东西也很棒啊,像大饼包小饼、糯米大肠、蚵仔面线、鸭舌头——”她很认真地介绍起来。
他愈听眉头愈锁愈紧,?“等等——”他叫停,?“我相信你介绍的东西一定很好吃,我答应你下回一定试试,但是今晚,你已经答应留下来陪我了。”
她张到一半的嘴合不回来,她瞪着他,像是早在八百年前就忘了这件事一样。
“你忘了?”他指出。
她红透了脸,很为难地闭上眼睛,点点头。
眼见她刚才还活泼的模样马上显得无助起来,他一向孤傲冷情的心,竟莫名升起一股疼惜与怜悯。
他伸出了右手轻触她的粉颊,很高兴她们并没有为她涂上厚厚的粉。
“别担心,今晚一切都会很好的。”他安慰道。
她抬起头来迎视他,很勇敢地说:?“我从来都没有感到担心。”
他怔了一下,发现她微微抖动的肩膀,他很想笑,但被他忍下来了。他点了点头,表示相信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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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虽然吃得极为别扭,但大致上还算是愉快的,采儿想着。
至少餐桌上只有他们两个,有什么不懂的,她都可以直接问,只是他必须常常忍着笑就是了。
饭后,唐采儿站在阳台外,吹着凉风,在外面比在里面舒服,至少不必面对很多的仆人,那种感觉真的很别扭,她相当不适应。
“原来这是你家,我刚刚还以为是什么俱乐部哩!”她现在终于弄清楚这一点了,原来他是个有钱人。
“这不是家,这只是我名下的一幢房子。”他看着她说。
唐采儿很奇怪地看他一眼,?“这种说法好奇怪,但我分别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他说,一抹忧郁自眼底一闪而过。
“家,应该是个有温度的地方,但是房子只是钢筋混泥土建造成的一具形体,它总是冷冰冰的。”对他来说,他并没有家,但这句话他是不会告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