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城里大乱,我们赶紧趁乱出城,其它事路上再说。”
被吴父施以“霸王教育”十八年,吴桂对南霸天的思维方式可谓娴熟于胸,其中绝大部份更形成吴桂的人格,自可轻易预测他的反应──南霸天对女性可是有求必应的。
“心里搁了桩谜,还真难受。”嘴上埋怨,凤衣手脚可快了,一转眼便扶着吴桂出了客栈。
“说到谜,我的马为何阵前倒戈,到现在我还没琢磨出来呢……”
吴桂不知道的是,霸王赠马给他前,无双仰慕神驹之名,经常去马厩看牠,随侍在侧的芹因而与马熟识,当时才会任芹骑走。
“说起来爹给我派的护卫成千上百,到头来却是妳头一个救出我来。”他忍不住赞扬起凤衣。
“呵呵,也没什么啦。冥冥中上天庇佑,指引我来到此处,所以说你我的姻缘早得上天祝福,终究要走到一处的。”
凤衣的微笑当场化成得意洋洋的灿笑,理所当然将神驹的功劳占为己有,并理直气壮地任意引伸,扩大到天赐良缘的新境地。
吴桂情不自禁笑了。
笑里不见以往的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却是满满喜悦与微微傻气。
后话
事实证明,吴桂对霸王的预测再正确不过了。
对于芹开门见山:“请将无双交给我!”的大胆发言,霸王先是默了半晌,随即在女儿哀哀恳求下,吩咐总管备妥头痛药,进而与二女辟室长谈。
三日过后,霸王当众宣布爱女的新婚约,这次对象换成了芹。
霸王毕竟是霸王,气量之大,绝非凡夫俗子可比,其惊世之举令江湖道上往后数年都不乏嗑牙话题。
“好好的常乐公子不干,跑去开书铺,我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傻儿子啊?”吴家大宅中,吴父对酒当歌,唱的却是感伤之歌。
“说这话不怕凤衣生气?”与凤衣投缘的吴母相当喜欢这个媳妇。
吴父嗤之以鼻:“凤衣再凶,对我还是恭恭敬敬,从来没有不礼貌过,媳妇的本份有好好守着。”
“凤衣不发作,小别可会替她出头的。”
“是英雄!我说过几次了!吴英雄!”
“小别不喜欢这个名字,你就别再勉强他了。”
“哼,下次小俩口回来,妳当面问他喜不喜欢我取的名字。”
“小别的名字,可也是当年你给他取的。”
“连妳也跟我作对,我怎么这么可怜啊!”
当日吴桂与凤衣浩浩荡荡地相偕出奔,但觉海阔天空,天下之广任凭遨游,心情一轻,便任由爱马驰往自己想走的方向。
两人在马上卿卿我我,情话绵绵,忘了周遭一切的事物,缰绳松松垮垮地扯在手上,也没注意马儿跑向何方。
等马匹停步之时,吴桂赫然惊觉,他们竟已来到吴家大门!
──老马识途啊!
还在惊慌未定时,下人已大呼小叫了起来,惊动了当时尚不知大理生变的吴母出头探看。两人避无可避,也就进了大门,细说从头。
吴母毕竟要比吴父正常一些,只要儿子好,她也就好了,眼见情势演变至此,便派人谎称她染上急病,将吴父快马迎回。
吴父才因儿子失踪,在霸王跟前撒了不少眼泪,得到霸王温言安慰,心头正十分受用之际,突然被家人急急请回,心里虽是一百个不愿,在霸王的坚持之下,只好悻悻然快马返家。
看到吴桂,吴父先是一喜──等听完二人之事,又是一怒,登时暴跳如雷。
吴桂不慌不忙展颜一笑,却是吴父最无法抗拒的霸王之笑。
吴父一看此笑,心先软了半截,又听儿子好言劝慰,明白若是强逼他回头,凤衣少不得也要跟去,霸王府只怕从此多事。
随后听到霸王宣布其女史无前例的同性婚约,吴父无计可施,只好依爱子意愿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可以无后顾之忧地过日子──儿子虽不肖,可也是他的独生子,他舍不得让孩子吃苦啊!
二人离开吴府,回到凤衣老家,在当地开了间书铺。
日子平稳地过去,偶尔,安静的书铺会传来这样的吵闹声──
“小易,我说过多少回了,我们这间小铺子不需要请伙计,你别成天在吴桂身边打转,早早回吴家去吧!”
凤衣不习惯被人服侍,更不喜欢被人打扰。
包要命的是,小易摆明了只服侍吴桂一人,对她表面恭敬有礼,却不时破坏他们和乐的夫妻生活。
“少夫人放心,我没有插手书铺的意思,也不会向您支薪。”
反正吴桂会偷偷塞钱给他。
说着,小易自动挨到正在看书的吴桂身边,帮他搥起腿来。
“不拿薪饷,你还赖在这里做啥?”凤衣愈看愈不顺眼,过去拨开小易那双忙碌的手:“别乱模,吴桂的身体只有我能碰!”
“我要一辈子服侍公子,公子到哪儿,我就到哪儿。”早已习惯凤衣的作为,小易脚下一转,绕到椅子后面,给吴桂揉起肩来:“公子过惯了舒服日子,我怎么能让公子没人服侍呢?”
“有我在,你还担心什么?别看我现在只是间书铺的老板娘,想我可是曾接下軿剑魔七式”而毫发无损的第一人!”
当日芹为求速战速决,使出师门成名杀招,不料却被凤衣一一接下,事后凤衣从无双口中得知芹为此闭门修练年余,不禁得意了好一阵子。
不论是芹或是凤衣,都不知道那七刀已是凤衣此生登峰造极之作,要不是吴桂有难,凤衣无后路可退,只怕一剑也接不下来。
“那是误打误撞吧?”小易悄声续道:“就凭妳那手把式……”
“啥?”
“咳,我是说公子需要人细心服侍,像我就是最佳人选。至于少夫人您嘛,就负责打发上门找碴的地痞流氓吧。”
忽然,凤衣竖起耳朵,对小易说道:“去去去,把那匹死马喂饱!牠又在嘶叫了。”说完,下意识揉起早上被牠咬住的肩头。
“少夫人又不是不知道,公子的爱马一向只吃公子喂食的食物,要是其它人妄想靠近……”小易了然的视线落在凤衣肩上。
“那匹死马!一过起和平日子,就翻脸不认人了。”
没事叫叫叫,非得吴桂去安抚,否则就叫个不停,天底下哪有这么挑剔的马?
回首过去,似乎也曾经有那么一天,过着人马合作无间的日子……凤衣心下气愤更甚:“当初把牠留在吴家,没想到牠竟然一路追了过来,害我们花了一大笔钱给牠盖马厩。”
“神驹护主嘛,怕公子在这里会吃亏。”
“你……”凤衣的话被门口一声大嚷打断。
“贤弟!我来玩了!”
“喂,你怎么又跑来了?”凤衣横眉。
“我来看我的贤弟,不行吗?”曾英雄竖眼。
“七、八天前才跑来,现在又来了!你老婆不是快临盆了吗?”
“呵呵,昨天已经生了,是个可爱的女娃儿哦!”
“那你不陪着娇妻,跑来打扰我们做啥?”
“我又不是来找妳的,是想请贤弟把他好看的笑教给我女儿,妳以前说过贤弟那好看的笑是从小就练的。”
始终微笑着没开口的吴桂幽幽一叹:“还是不要吧,太累人了。”
一边,芹大剌剌跨进门来,无双尾随其后。
“喂!傍你送药来了!”
“这是我们向药师王求来的,听说对去疤除痕很是有效,你再试试看吧。”无双递了一包东西给他。
“多谢费心。”吴桂笑而领受。
几个人把小小的店面挤得水泄不通。
凤衣看在眼里,懊恼得直想扯自己的头发。
她当初干嘛对无双抱怨芹在吴桂身上留下了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