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你想得太多了!什么你笑的是霸王之笑,所以我喜欢的不是你?哈,不是你,难道还会是霸王那个老头吗?今天这笑是出现在你脸上,就是你的笑!我先喜欢上你的笑,再喜欢上你的人……唔唔,我也喜欢你的身体,你的身体好白皙好光滑,不像隔壁病死的阿三,生前一表人才,没想到死后……”
“咳咳,妳扯远了。”吴桂斗胆插嘴。
“嘿,抱歉、抱歉。”凤衣也觉得自己讲太多了,赶紧作出结论:“总之,我对你的感觉是我个人的事,你不接受就算了,别为自己找一堆拒绝的借口。”
自己在找借口吗?吴桂想着。明明是很认责地在烦恼啊。
但她简简单单一句“那有什么关系?”就统统打发掉了。
这样看来,他根本是杞人忧天嘛!
“我们是要租车还是买马?”
凤衣被吴桂这没头没脑的话问得发怔,只听他续道:
“不是要上大理吗?”
“你终于拿出干劲了!很好!”凤衣拉着他就走。
看着凤衣兴高采烈的模样,吴桂笑了。
生平第一桩想为自己做的事,竟是参与凤衣那荒谬的计画──劫夺无双!而他的心情却好得不能再好……
也许是凤衣的乐天传染给他了吧。
连番灾难大概离他远去了!
在爱马毫无预警地出现在城门外时,吴桂第一个出现的念头就是如此。
凤衣照例少不了一番惊叹:“这马真的会自己找你耶!”
“灵马识主嘛。”说完,吴桂的眉心纠了起来。
爱马回头本为一大幸事,万一被杀手用来追踪他的下落……
“你的马脚程快,我们很快就能到大理。”凤衣不会想那么多,只高兴快马失而复得。“嫂子一跑,我哥恢复自由之身,接下来只要让无双小姐爱上我哥,霸王就会取消你的婚约,我们就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烦恼不是凤衣的天性,短暂忧郁过后,简单明快的脑子迅速作出以上结论。
“有那么简单就好了……”吴桂轻叹,以霸王为尊的父亲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今晚我们在大理城附近的小镇打尖,演练一下明天的劫人计画,妳负责准备的部份我会一一列出来。”
“明天就要下手?”这么快!
“事不宜迟,速战速决吧!”
吴桂可不敢保证自己的决心在面见父亲之后还能保得住。
万一他弃械投降,接受双亲的安排与无双成婚……
“如果我临时改变主意,真与无双小姐成婚,妳会怎么做?”
凤衣身子一转,瞪住吴桂:“你想在自己的婚筵上溅血吗?”
“不想。”他据实以告:“我还想多见识一下各地的风土民情呢。”卸下常乐公子这个虚无的身份,似乎能看到更丰富更广大的世界。
“那就别问这种问题!”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只是凤衣根本不愿去想!
一旦在大理城外挥别,她能做的就只有相信吴桂。
相信他能从重重警戒中带出无双,回到她身边……
“你会不会负担太重了?毕竟你有伤在身,只怕行动不便……”凤衣头一次对自己的计画感到犹疑。
“我身无武艺,即使身体健全也打不过霸王府那些人,我会见机行事,要是计谋败露,我成了阶下囚……”
凤衣抢着说:“那我就去救你!”激动地握住他的手。
吴桂苦笑,阶下囚未必,倒是有可能被人硬押着拜堂完婚。
盯住凤衣的眼,吴桂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耐不住这片沉默,凤衣轻轻开口:“是不是有话想告诉我?”
“嗯……”吴桂的应声此她还轻。
“我保证绝不插嘴。”凤衣清楚自己的毛病。
“我一直在想妳说的话……”吴桂不懂该如何道出自己的思绪,手头传来的温度一路暖到心里,浸溢到四肢百骸。
斟酌再三,犹豫良久,最后,月兑口而出的是:
“谢谢妳喜欢上我。”
不是常乐公子,不是霸王之婿,只是单单纯纯的吴桂。
此时此刻,吴桂已下了决意──绝不能让凤衣陷入险境!
当夜,两人在客栈中讨论良久才定案,直至天明方才入睡。
等凤衣一觉醒来,邻房的吴桂早已不知去向,只在桌上找到一封署名给她的信。
“这个笨蛋!什么『我的事得由我自己解决』?霸王颁下的婚约可是你退得了的?根本是羊入虎口,白白送上去给人逼婚!”
一眨眼间,信笺已被气急败坏的她揉成一团。
第八章
“大消息!常乐公子抵达迎宾山庄了!”
一名男子急喘着跑进茶馆大门,拉开嗓门大喊。
这间大理城中最大的茶馆,登时人声鼎沸,许多人围住报讯者,七嘴八舌地要他交代清楚。
“我是听门房说的,他说常乐公子刚刚抵达,除了颈子上带了道伤,看起来人倒还满有精神的。”
“那他是怎么月兑险,又是怎么回来的?”
“这点常乐公子只是笑笑,没说什么,真有点高深莫测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换意见,揣测人家三缄其口的理由,以及是否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秘辛。
靠墙角的一桌,凤衣静静坐着喝茶。
她不得不佩服起这些人消息之灵通,连她自己也是才刚进城,找间茶馆歇腿,就这么一点时间,吴桂归来的消息已沸沸扬扬地传开了。
几杯茶水下肚,只听众人谈论的方向逐渐移到婚礼上──
“那明天的婚筵就能如期举行了!常乐公子家的车队昨晚已先到了,我偷看了一下,那些宝贝都装在箱子里不让人瞧,可是听说明天送进霸王府时,会开箱让人观赏哩!”婚礼之前,吴家的人车暂居于迎宾山庄。
“这吴家不就是有钱嘛!除了财宝,还有什么可夸耀的?那个把常乐公子掳去的强盗,其实也没什么本事,还不是三两下就给官兵拾夺下来了?被强盗捉去的常乐公子,岂不是更等而下之?”
“话不是这样说,没有十二万分的本事,怎么能做南霸天的女婿?无双小姐又怎么会喜欢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男人?”
凤衣压根儿不想听有关婚礼的话题,但一波波声浪却自己钻了进来,愈听她就愈不舒服,这些人连吴桂的名字都不知道,却在这里大放厥词!
他们知道他的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凤衣心绪烦闷,早早结帐出店。
大理确实是个卧虎藏龙的所在,走在街上随处可见身形精悍的人晃来晃去,凤衣走在其中,不时听到称颂南霸天如何公正无私、府里如何人才济济之类的话语,听着听着,凤衣的思绪也跟着起起落落地转了几回。
片刻前她还在烦恼该怎么探听吴桂现在的处境,见城里情势如此,婚礼势在必行,凤衣顿时推翻靠吴桂自行退婚的愚念,直直奔向迎宾山庄。
同时,脑中已拟出一套作战计画。
说是计画,归结起来也只有一个字──抢!
至于具体内容,那就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凤衣一向乐天,这回也不例外。既然第一次没打算抢人,都能把人抢来了,这次自己有备而来,怎么可能不手到擒来?
抱着这样的念头,她大剌剌地来到山庄大门,并在门房盘问时大剌剌地往前一站,更在门房询问她所为何来之时,大剌剌地回答:
“我要见吴桂!”
如此大剌剌的语气神态,就连见多识广的门房也是首见,但他毕竟是训练有素的旧仆,紧接着问了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