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我中的毒还没解开?”杜金芸想也没想地月兑口而出:“你算是什么大夫啊?这么没用!”
对不识江湖险恶的杜金芸而言,什么吹心不吹心,跟寻常毒物没什么两样,她小时候被毒蛇咬了一口,还不是药到病除!自然是归罪药君本领太差,连解个毒都拖泥带水,不干不脆!
杜金芸浑然不知自己已一脚踏入禁区。
药君眉头一蹙,更加坚定拿杜金芸当试验品的决心。
吹心要是那么好解,怎会名列江湖三大奇毒之一?
这女娃儿不但耐得住吹心这种剧毒,还具备不知感恩图报的好德性,此等上好美材不拿来好好试验一番,也太暴殄天物了!
杜金芸尚且不知住口,在危机四伏的险地横冲直撞。
“何况,你既然是个大夫,济世救人本来就是你的职责,怎么可以指使病人做东做西,硬要索取回报?我的四叔就是位大夫,十多年前远赴医疗资源多缺的偏远地区,活人无数,从没听过他向病人要求报偿,所到之处人民夹道欢迎,这才是医者本色!”
杜金芸以为眼前这个无道庸医听了她这番正气凛然的言语,就算不当场靶动得痛哭流涕,至少也会从此洗心革面,定上济世仁医的道路。
可惜,她的如意算盘还是打错了。
想从药君的字典里翻出仁义道德数语,只怕比登天还要难上那么一点。
丙不其然,药君冷哼一声,继续收拾行囊。
“姑娘,想要别人帮你做事,就得付出代价。你上饭馆住客店,难道都是白吃白住的吗?凭什么在我费尽心血救了你之后拍拍就走?我采药磨药制药储药不用花时间力气吗?也罢,跟你这种脑筋不清的人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好好享受每夜子时必定发作一个时辰的锥心之痛,我不管了。”
“哼,你以为我中的毒只有你才治得了?告诉你,你太自大了!”
明明是解不开她中的毒,口气还这么大!杜金芸瞧药君态度不逊,心里有气,转身就走。
快到门口时,杜金芸忽然想起一事,止步回头。
“喂!我的刀和行囊呢?”
“刀在墙角。”药君指出位置,续道:“你的随身包袱染上吹心,留它不得,我已经烧掉了。”
“我的银票全都放在里面啊!”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杜金芸俏脸煞白,恨恨瞪着害她身无分文的元凶。
药君卷好包袱,气定神闲地打了个丰固的结,对杜金芸那杀人般的锐利视线似乎没有一点感觉。
“你害我没有办法上路,说!懊怎么赔我?”
杜金芸冲到墙角拿起兵器,估量是该一刀杀了药君泄愤,还是实际点把刀拿去当铺换钱。
“你手上有刀,大可拦路行抢。”
“叫我去抢劫?你把我当成什么人?我可是……”杜金芸把刀王之女一语硬是吞下。这种落魄的时候抬出父亲的名号,也没什么好神气的。“总之,我杜金芸不屑做这种鸡鸣狗盗之事!”
“原来是位不让须眉、有操有守的女英雌啊!失敬失敬。那么,你打算怎么回家?将手上那把刀拿去当铺,只怕值不了几钱银子喔。”药君眯着眼欣赏杜金芸的苦恼神色,只觉得她咬着下唇苦苦思索的模样十分可爱。
“我总会想出法子来。”
话是这么说,杜金芸歪着头苦思半天,却什么都想不出来。
她虽然才刚踏入江湖,对人心险恶、江湖势力的认知相当浅薄,却也下是下知世情的深闺少女。这几年先后与几位姐妹淘连袂踏逼家乡附近的名山大川,虽然没和武林中人有什么接触,也累积了不少游历。
因此,杜金芸深深明白,手上无钱便寸步难行的天下至理。
“我看,你不如接受我的提议,和我一道出门旅行,替我背药罐药箱,顺便做我的保镖,而我也不会亏待你,我会解开你身上的毒,然后给你一笔足以返乡的车资,你看如何?”药君自然不会放弃到手的试验品。
杜金芸仔细一想,这条件倒是不差。
“我接受!”
“那就从地上那五个罐子开始收吧。”
“这五个罐子是吧?这就去收了……”
杜金芸认清现实,只好乖乖帮忙。
第二章
在天寒地冻的天气里出远门,总是格外艰辛。
下了马车,药君与杜金芸进入这座城镇休息。坐了一天的车,两人也觉得有点疲乏,下了车便直奔客栈。
走着走着,杜金芸只觉得愈走愈累,往旁边望去,药君优闲举步,不时东瞧西晃,竟是无比轻松随意。一比之下,杜金芸不禁心中有气。
“喂!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有吗?”
“看看我!我背上背了个大药箱,肩膀一边一个大包袱,手上还提着两个装满药瓶的大竹篓,路都快走不好了,可你呢?两手空空,拿着把油伞摇头晃脑,这种分配哪里公平啊?”
杜金芸的不平是有原因的,只听过男人抢着替女人拿重物,何时听过男人一古脑儿的把东西塞给女人去提的?
“杜姑娘是武功高强的侠女,内外功俱臻化境,手提千斤亦面不改色,区区几个药箱药篓,自然难不倒你。”药君幽幽一叹,晃了晃手上的油伞,续道:“可是,我就不同了,自小浸婬医术,手无缚鸡之力,最多只能拿把伞,要我提着这些东西上路,可会让我浑身酸痛上好几天呢。我想杜姑娘豪气干云,应该不会介意帮忙才是。”
“那就算了,我来吧。”杜金芸咕哝两声,也就不再抱怨了。
“多谢,杜姑娘果然是乐于助人的女侠呀!”药君心底暗笑。敢骂他是庸医?等着被他整吧!
“客栈还没到吗?我们走好久了。”
“快了快了。”
一个时辰过后,类似的对答再度上演。
“这城镇有这么大吗?怎么走了这么些时间,还看不到一间客栈?”身上背负的重量让杜金芸快累死了。
“总会到的。”药君优闲地在前领路。
“最好是这样,我快走不动了。”
“放心放心。”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杜金芸终于察觉出不对劲。
“咦?这条街我们好像走过。”
“是心理作用吧?这里的街道看起来都一样。”
“不,我很确定。”杜金芸怀疑地问:“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我以前来过这里,应该不会弄错。”
药君脚步一转,朝正确方向前进。
片刻后,两人顺利住进客栈。
见杜金芸几乎是一进房就累得摊在床上,药君偷笑着进了自己的房间。
合上门后,他才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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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作休息后,两人下楼用餐。
“你是怎么被下吹心的?”席间,药君问道。
“我怎么知道?”杜金芸不悦地放下碗筷。“那天晚上,我好端端地赶我的路,忽然从路旁跳出一群人,将我团团围住,拼命用暗器招呼我就算了,久战不下,竟然使毒!男子汉大丈夫,没胆子单打独斗,以多欺少已经够丢人了,还使出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吹心可不是什么不入流的毒哪……”
药君愈想愈觉得其中有什么内情。
吹心是万嵘的独门之毒,而万嵘又是武林中以制毒使毒出名的邪恶派门,门下之人所用之毒何止千百,为何会对初生之犊的杜金芸使出吹心?吹心不比一般毒药,光是炼制时间就长达三年,自然是不轻易使用,如今却……
“嗳,你在想什么?”杜金芸见他想得出神,出声唤道。
“你跟万嵘有什么过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