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求求你别这样看着沁儿!如果可以,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回弟弟,真的,我愿意呀!”
爹爹失望、痛苦的目光将她彻底打倒了,她不懂,为什么弟弟出生之后,爹爹就不再看她了;她记得自己好小、好小的时候,爹爹总喜欢带着她上街,逢人就称赞她长得可爱又聪明伶俐,为什么爹爹不再带她出去玩了?
只要一下下就好,她多希望爹爹能抱抱她……
晶莹的泪珠悄悄滚落。
“娘,沁儿好想您啊!”
前一刻还被困在火舌恣意窜烧的宅子里,下一刻,石沁儿又仿佛来到了冰天雪地,让她不自觉地打起哆嗦。
“不!这位大哥,求你行行好,我和爹爹没有其他衣裳穿了呀!求求你,把袍子还给我!”
爹爹生病了,家里的生计全靠她张罗,即使害怕得要命,她还是得向对方求情,挨打也好、被骂也好,没了袍子这个冬天怎么过呀?
彬在雪地上,即使嘴唇都冻紫了,她还是不放弃的哀求着。
“大家都是暴政下的牺牲者,何必苦苦相逼呢……”
×××××××
被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吵醒,石沁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无力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
后脑勺疼得厉害,她用尽全力也抬不起手来检视伤口,只能像头负伤的野兽低声哀号。
她记得自己被卷入海里,然后就不省人事了,那这里是……
“黑爷……”
黑爷?
隐约听到人声,石沁儿警觉地蹙起眉头。
石沁儿万分困难的转头朝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条小小的走道上,可不知为什么,她的身子左左右右地晃得厉害。
她趴在地板上,拼命向前移动。
一阵晕眩,石沁儿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也冒出了冷汗。
洁白的贝齿咬紧毫无血色的下唇,她虚弱地睁大眼睛,生怕一合眼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不行!她不能晕过去,她还得回去照顾爹爹呀!
对了!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让恶人捉到才行……
仿佛过了好几百年似的,石沁儿好不容易才将身子移到一扇虚掩的门前。
双手撑地,石沁儿难过得直喘气。
先躲一下,她没力气了,待她小睡一会儿再作打算吧!
在意识逐渐模糊前,她用尽力气朝小门一撞,身子便像断了线的傀儡一般,瘫软在角落里……
×××××××
黑齐仲讶然地看着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不明物体”,身经百战的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哪儿来的……小乞丐?”
从石沁儿身上散发出来的酸臭味儿,让黑齐仲向来冰冷的神情融化,英挺的剑眉紧紧兜拢。
巡查回来的哈察见黑齐仲动也不动的杵在堆放杂物的船舱门口,困惑地朝他走去。
“有什么不对吗?”
方才他以最快的速度仔细地巡查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正猜想大概是自己听错了,或许只是大风吹落了重物,没料到一回身就看见黑齐仲挡在仓库前。
斜眼看了他一下,黑齐仲不发一语地侧了侧身。
“哇一一这是什么味道?臭死人了!”
眼睛还没适应黑暗,哈察就先捂住鼻子跳脚脸上净是嫌恶的表情。
“是哪个混蛋把馊掉的食物摆在这儿?”
“那就得看是哪个能力不足的人负责全船的安全喽!”黑齐仲慢条斯理地说着,并且略带深意地瞥了他一眼。
莫名其妙地被削了一顿,哈察有些不悦地顺着他的目光一看,还来不及抱怨,就哇啦哇啦地嚷嚷起来:“哇!哪儿来的鬼东西呀?”
恶一一闻这味道,这家伙八成十天半个月都没洗澡!
要是什么武功高强的对手还好应付,了不起就是打他一架,谁知道竟然是一个脏兮兮的乞丐,闻那味儿……
恶!
炳察满脸厌恶地向前一步,用脚尖踢了踢石沁儿软绵绵的身子。
“喂,起来!”
肮脏凌乱的黑发遮住了巴掌大的小脸,包裹在破衣裳下的身子动了动,也瞧不出是男是女;哈察因这个不知怎么混上船的“小乞丐”不悦地嘀咕着,也为自己的大意捏了一把冷汗。
听这家伙紊乱的呼吸,分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若连这种人都能轻易地偷跑上船躲了一天,他真不敢想象如果来者是和东岛有过节的仇家,这下子该怎么办!
扁是这么想象,就让哈察惭愧得低下头,不敢直视黑齐仲锐利的目光。
“起来!”惭愧加上心虚,哈察益发用力地踢了踢地上的人儿。
这肮脏鬼是睡死了不成?他都用上了三分力气还叫不醒!
炳察恼火地听着脚下的小表几不可闻的申吟了两声,却毫无转醒的模样,气怒地一瞪,将“他”
踢翻了一圈,小脸朝上。
“该死的家伙!马上起来给我说清楚你是打哪儿来的,躲在这儿有什么企图?”
扒在脏污底下的小脸依稀看得出细致的轮廓,过分秀气的模样让两人均愣了一下。
顺着这人的脸往下看,微微掀开的衣领下,是白皙得不可思议的女敕肤,细滑的颈部及纤细的肩膀,让黑齐仲的心忍不住揪了一下。
这个小乞丐一一是女孩儿?
意识到这个一直被他们忽略的重点,没有细想,黑齐仲迅速地解上的衣服,蹲跪在石沁儿身旁,将她盖得密密实实。
“黑,你……”
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哈察傻傻地看着他接近地上的人儿,压根儿忘了自己的职责是保护黑齐仲不被陌生人接触,即使是地上这个看来毫无威胁性的小表。
黑齐仲专心地看着她,幽黑的瞳眸里看不出他的想法,突然,他的手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慢慢地抚上她的小脸;将杂乱纠结的发丝拨到她的耳后,呼吸间竟奇异的闻到她呼出的香甜味儿。
天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黑齐仲愈来愈靠近肮脏的石沁儿,哈察猛然回神,上前一步就要拎起她瘫软在地的身子。
“放手!”
炳察的手才刚模到石沁儿的衣襟,便让一阵掌风震了开去。
他被逼退数步后,诧异地甩着发麻的手掌低叫:“黑!你发什么神经?”
没有理会他的吼叫,黑齐仲径自瞧着依旧昏睡的她,伸手轻轻地摇了摇。
啥?不会吧?
炳察看着黑齐仲难得温柔的表情,两颗眼睛瞪得像龙眼那般大,下巴直掉到胸前。
黑齐仲是坐船坐太久,晕船了吧?在岛上有多少美姑娘爱慕着他呀!但即使她们月兑光衣服站在他面前也不见他目光闪一下,怎么这会儿他对地上这个不男不女的小表这么感兴趣?
难不成,这个和他情同手足的兄弟,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特殊“嗜好”?
不行!自己得赶紧点醒他,否则教他如何面对东岛上的人民呀?光是想到那些指责他的口水可能会将他淹死,哈察不自觉的发起抖来。
“呃……黑,咱们还不清楚他的来历及目的,是不是……”
“该死!”
被突如其来的低咒声吓了一跳,哈察注意到躺在地上的人呼吸突然转为急促,脸颊也不自觉地泛红。
“她病了!”黑齐仲心急地说道。
黑齐仲的动作比他的声音更快,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连同自己的外衣一起抱着她站起
“哈察,立刻请苍伯过来一趟,另外,帮她准备洗澡的热水及干净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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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晃晃地提着两桶热水,哈察一边嘀咕、一边走向黑齐仲位于船尾的舱房。
般什么鬼嘛!
黑齐仲居然要他这个堂堂的安全官来做这种小厮做的苦力,还是为了一个脏兮兮的小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