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他,薛铃香不自觉地停下手上的动作,怔怔地望着烛台发呆。
她一直很清楚腾格尔是要她的,但是,这几天他们之间的相处,真是把她给搞胡涂了。
除了浓烈的亲吻外,腾格尔对她不曾有过进一步的动作;但他瞧她的目光又仿佛能穿透她身上的衣裳她的身子似的,他不像是会为了体贴女人而委屈自己的人呀!
“铃儿,开门!”低沉地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猛然回神,慌慌张张地起身来,两颊绯红。
开门后,只见腾格尔抱着已熟睡的奕儿走了进来。
“咦?奕儿今天睡早了?”薛铃香边让开身子让他将奕儿抱进来,边略显急促地问道。
“嗯。”仔细地将奕儿放到床上,腾格尔边起身边答道:“安达带他到船头钓鱼,玩了大半天。”
“喔。”
站直身子,腾格尔突然伸手将她揽近,和她额头相贴。
“不舒服吗?怎么脸这么红?”
“没、没有。”突然被他的气味包围,薛铃香脸更红了,连忙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只是有点儿闷。”
“是吗?”退开了些,腾格尔依旧环着她。
在他强烈的凝视下,薛铃香仿佛要融化了一般,几乎站不住脚;敛下浓密的眼睫毛,她难掩紧张羞涩地问:“有事吗?”微细地嗓音中有着藏不住的轻颤。
听见她的问话,腾格尔目光一敛,身子明显地僵住了。
“铃儿。”他求饶的轻唤。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还以为薛铃香会开始对他敞开心房,昨晚他们甚至趁着奕儿睡着后,在甲板上聊了许久,虽然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他在主导;但是他可以感觉到铃儿并不像她嘴里说的,那么无动于衷呀!
看着他恳求的眼神,薛铃香心一拧,更是不敢看他。
向来威风凛凛、意气风发的腾格尔哪儿去了?
她不要他变成这个样子呀!她宁可他像以前一样待她,也不要他对她表现得那么在意,她才好守住自己的心呀!
“我累了。”
细细的低喃狠狠割痛了他的心,腾格尔放开手,无力地退了几步;原本炽烈的热情冷却了,望着她的眼,蒙上了一层阴影。
再说下去就是他自己犯贱了啊!
“你放心休息吧!”他转身往外走,低沉的声音幽幽地道:“回西岛前,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你有什么需要告诉安达就行了。”
***
接下来的日子腾格尔就像消失了一般,虽然是待在小小的船上,但是若要刻意避开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多日不见熟悉的身影,薛铃香除了惆怅外,有更多的失望。
抱着奕儿,她心不在焉的听他说话。
“娘,什么是失恋?”
“失恋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是安达叔叔说的呀。”奕儿抬头看着她,“这几天,爹都不跟我玩飞高高的一游戏。安达叔叔说,爹失恋了,心情不好,奕儿不可以打扰爹爹。娘,失恋是什么呀?”
看着他一派天真的模样,薛铃香心痛的低语:“安达叔叔开玩笑的,你爹从没爱过人,怎么会失恋呢?”
她曾经以为他待她好就是爱了,但这是不够的;他说要保护她、喜欢她,就是没说过爱,她真气自己干嘛这么小心眼,徒惹心烦?
“爹没爱过人?”没发现薛铃香的异样,奕儿瞪大了眼睛,“爹也不爱奕儿吗?”
“这……”警觉自己说错话了,薛铃香赶忙将他抱在怀中,“爹当然爱你啰!”
“可是娘刚刚说……”
“娘的意思是爹没爱过女人。”薛铃香看着他耐心的解释:“一个人失去了爱人才叫失恋,奕儿是爹的心肝宝贝儿,你们用不到失恋这个词儿的。”
看他仍旧一脸的困惑,她轻叹一口气,抱着他摇道:“唉!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我已经长大了!”奕儿突然骄傲地挺起胸膛,“昨天娘头痛,爹爹跟我说奕儿已经长大了,以后要帮爹一起照顾娘,可是……”他顿了一下,泄气地垂下肩膀,“我还是不懂什么叫失恋耶!”
瞧他一脸懊恼的可爱模样,薛铃香忍不住笑了出来,在他额上帕了好响的一声。“奕儿真可爱,娘好爱你哦!”
“奕儿也好爱娘哟!”反手抱住薛铃香,奕儿撒娇地把脸埋在她胸前,不甘示弱地大声嚷着:“我最、最、最、爱娘了!”
躲在暗处看着大小两个人儿抱在一块相亲相爱的模样,腾格尔心里五味杂陈,甚至有些妒忌伏在薛铃香胸口上的儿子。
他实在想不通她究竟在别扭些什么?他们连儿子都有了,为什么她就是不肯接受他?难道,她一点都感受不到他对她的爱?
思及她执意拒绝自己的样子,腾格尔挫败地握紧拳头。
是老天在惩罚他以前对女人的轻忽吧,才会让他们俩的情路走得如此坎坷。三年过去了,她还是不肯相信他。
一瞬也不瞬的盯着那天伦同乐图,腾格尔真是郁闷极了,连安达急促的跑步声都没注意到。
“老大,不好了、不好了!”远远看见腾格尔,性子堪称沉稳的安达忙不迭的一吼着,斯文的脸上满是汗水。
“小声点。”生怕惊扰到甲板上的人儿,腾格尔凶狠的瞪着安达,压低声音道:“你怕阎王爷不知道你在这儿,是吗?”
铃儿不肯答应和他回西岛,其中的原因,不会是害怕这些粗鲁的莽夫吧?
“还小声干嘛?”疾行至他身边,安达一反温吞的模样,急促地道:“这下子就算我不出声,阎王爷也会把我捉走了!”
“什么意思?”腾格尔蹙越浓眉,不解的问道。
游走在王法边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也不见他这么惊慌;而今儿个除了雾大了点外,堪称风平浪静,他在急什么?
“我们被包围了!”安达口沫齐飞地大吼,“刚刚大牛发现,雾里有好几艘点了火的小船,直直地朝我们冲撞过来;可以逃月兑的方向全被炮船包围了,弟兄们都准备决一死战了!”
懊死!
这次出航主要是为了接回铃儿,不但船上没有足够的武器,连可以应战的人数也不多。看来,对方不是运气太好,就是他们的内部出了奸细。
“谁干的?”腾格尔沉声问道。
“还不清楚,不过,我看那旗子挺像黑虎那帮贼子的船!”
黑虎在海上横行多年,和西岛结下的梁子不浅;这会儿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一场腥风血雨是避不了了。
猛地转身,腾格尔背后甩开的斗篷迎风飞起,大步朝船首走去。
“保护好他们母子俩,无论如何不准离开一步!’,
***
怎么才一眨眼,天地就变色了?薛铃香惊恐的搂紧奕儿,蜷缩在船舷边,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厮杀成一团的人们。
一批又一批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彪形大汉,抡着大刀争先恐后地登上船来。霎时,哀号声、呐喊声、怒吼声……一堆乱七八糟的声音交织成恐怖的乐曲;刀起刀落,鲜血像颜料般泼洒在甲板上,几乎刺伤人的眼睛。
究竟是怎么回事?
薛铃香边把自己缩成小球状,边慌张地看着四周,腾格尔呢?怎么不见他来保护他们?
眼前晃动的人影根本无从判断起哪些是自己人,哪些是敌人?
好不容易瞧见不远处堆放了几个半人高的木箱,薛铃香当下决定到那儿去避难。
“奕儿,你还好吗?”
“不好。”奕儿害怕地搂紧她,小小的身子不住的打颤。“娘,我好害怕!”
“别怕、别怕。”第一次这么接近死亡,尽避她心里也恐惧不安,她还是强自镇定下来安抚道:“奕儿乖,娘会保护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