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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事物的背后 第10页

作者:言妍

李蕾是很讨爷爷喜爱,常说着要定来当王家孙媳妇,对御浩那些女同学态度相对的就冷淡多了。

他也曾想干脆就顺着长辈安排的四人行,凑个两对“金童玉女”,佑钧和培雯是真,他和李蕾是假;反正李蕾才十六岁,不必费心应付,等过几年她长大了心性自然改变,也不必费力分手。

但真的那么容易吗?若他直觉没错,李蕾的个性怕要比培雯还难应付……御浩模模额头上那缝了八针的疤痕,还是别去招惹她比较好吧?

虽说当时风气俭约朴素,宴席的场面不敢太铺张浪费,但李卓言与大女婿何舜渊近年来官运亨通,准亲家又是食品业的龙头老大,贺客盈门四十桌满座,都是政经工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金龙彩凤盘踞的高台上,双喜字灿灿生辉,银红烛熠熠燃烧,主婚人是几番恳请才来的某新任院长,两位新人刘必鸿和李蒨更是穿金戴玉的逼眼富贵,面子里子全做足了。

御浩注意到,李蕾果然把领口的蕾丝取下,连同发带的大蝴蝶结也不见了,人少了妆扮的富丽,多了清秀的原貌。看来连一句无心的玩笑话都不行,无论是娇气或骄慢,她这两年来似乎又变本加厉了。

婚礼仪式过后,因客人皆属重量级,需花许多时间酬酢,李蒨马不停蹄地换上大红旗袍,与刘必鸿双双到各桌敬酒。

李蕾和培雯也换穿粉红色旗袍,在新人两侧像发亮的小珍珠,加上英俊挺拔的男傧相,赞美之声不绝于耳地围绕在这十六到二十一岁的青春小辈身上。

差不多到下半场,颊脸陀红的李蒨突然一个踉跄,众人以为新娘有醉意了,连忙扶住她。

李蒨摇摇手说没事,要新郎和傧相们继续敬酒,只搭着李蕾的肩膀到一旁缓气。在四下无人时,她双眸转为醒亮说:

“不知道是不是眼睛花,我好像看到袁克宏了。万一是他,妳一定要想办法让他尽速离开,千万别闹出事来,现场长官那么多,会很难看的。”

“应该不是他吧!二姊请放心,我四处巡巡,不会让任何人扰乱婚礼的。”李蕾一面安抚姊姊,一面环视整个场地,看是否有可疑人物。

“记住,不要惊动其他人,袁克宏至少还认妳的i……”李蒨再度交代。

认她?都是二姊为避人耳目,利用她来当掩护的结果。

偷偷的私会大约维持了一年之久,后来家人多少听到风声,李蒨也不想再痛苦拖拉,便靠长辈的关系转到松山机场堡作,因常出差调跑国外,才逐渐和”及克宏疏远。

在一次飞往日本的航机上认识了富商刘必鸿,对方殷勤的追求攻势下,二十六岁的李蒨玩够也玩乏了,便把握良机把自己风风光光嫁出去。

这期间可苦了李蕾。

李蒨避不见面,袁克宏就来找李蕾,常堵在她下校车的路口,讯问、要人、传话……最初李蕾都是猛摇头再跑回家,只差没叫警察抓他。

有一天下着倾盆大雨,他淋着一身湿不肯离去,站在大伞底的李蕾愣着,那些与她优渥生活隔离的忧伤痛苦,又再度冲击到心底。

那风雨交加的时刻,她没有如往常般厌恶地跑掉,反而以成人讲理的态度,很有耐心地对袁克宏一字字重复家族的那套婚姻守则,强调二姊是不可能再和家境普通的他交往下去了,要他彻底死了这条心。

或许,她严肃的语气里带着小女生特有的天真,不像会骗人的样子,他听完之后就静静走了。

今天的婚礼……他不会做出什么傻事吧?

比起刘必鸿,空军出身的袁克宏帅气多了,即使此刻双眼充血浑身酒味,仍男人味十足,难怪二姊会和他纠缠多年,差点为他违逆了祖宗家训。

李蕾找到他后,把他带到大厅外原本收礼金的一个长桌旁,现在已没人了,袁克宏倒也合作。

“妳二姊紧张了,叫妳来赶我走,对不对?”他斜嘴冷笑说。

“今天有大人物来,外面站了不少警卫,如果吵开了,有可能被抓到警察局去,你懂吗?”李蕾老练地应对,尽避对方大她十来岁。

“我是军人,最好送到军事法庭,来个军事审判一枪毙命,你们李家少个眼中钉不是更好吗?”他一脸恨意。

“你存心来搅局的吗?”李蕾保持镇静说:“你应该很明白了,我二姊也早就和你了断干净了,你这样跑来闹一点意义都没有。”

“了断干净?妳知道吗?为了怕破坏妳二姊的富贵好姻缘,妳父亲竟动用高层下令让我停飞,给我个严重警告!”他音量大了起来。“我早就不在乎妳二姊了,但她玩弄我感情,又要毁我前程,又要毁我前程,今天没来吓吓她实在不甘心--天底下哪有那么顺心如意的事,好处全叫你们李家占尽,别人都活该倒楣呀!”

“嘘--请你小声点!”李蕾制止他。“我父亲不会做这种事的,停飞或许只是巧合,或许是为你的安全着想!以你这种情况,开飞机是很危险的……”

“呸,妳又懂什么了?不过一个小黄毛丫头,还以为真能管大人的耳呀?你们李家除了妳,就没有可担当的人了吗?”他说着又要往大厅闯。

“有问题吗?”

身后突然传来御浩低沉的声音,李蕾吓一大跳,不知他听了多少,脑筋速转着要如何解释这个场面。

她尚未回过神,袁克宏已激动开口说:

“是你!那位红毯上李家三小姐的钦定男朋友……我猜你应该听过那可笑的『李氏婚姻守则』吧!他们李家女儿,非名利富贵不嫁,不懂情也不懂义,一个个都是冷酷心肠的女人……你有足够的财富地位吗?如果没有,小心被踢到十万八千里远,永世不得超生!”

“你喝醉了!”御浩扶住他说:“我们到外面吹吹凉风,人会清醒些。”

袁克宏顺着御浩的手,瞥见他佩戴的腕表和袖扣,都是昂贵质佳的名流货,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

“哦--抱歉,是我错看了!你当然是他们一伙的,都是吃香喝辣、目中无人的权贵阶级,和我这穷飞官不同,才被允许出现在婚宴上。但我告诉你,花无千日红,人无百日好,哪天你没名没利身上一文不值了,李三小姐将立刻走人,弃你如敝屣--别看她年纪小,她的狡猾势利此起她两个姊姊,已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袁大哥--”李蕾脸胀得通红,想阻止他再说出更多不堪入耳的话。

“三小姐,妳也别得意太久,所谓风水轮流转,要哪天李家失势落败了,看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有谁再娇、谁再宠?只怕如粪水污泥,丢到马路上也没人要捡……”袁克宏情绪失控,愈说愈离谱。

李蕾从小到大没受过这种羞辱,从被“呸”的小黄毛丫头、到狡猾势利的李三小姐、到马路旁的粪水污泥……她的脸由红转白,所有的机巧伶俐都没有了,彷佛被诅咒罩住,无法正常反应。

素来出了名涵养绝佳的御浩,此时面色冷峻,抓住袁克宏的手说:

“你做得太过了!男子汉大丈夫冤有头债有主,谁负你的感情就找谁去骂,没必要拿人家的妹妹出气!”

他将袁克宏拉出饭店大门,李蕾有点傻眼,即使是打破头缝八针的那次,也没见过他发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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