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屏坐定后,久久仍耳鸣心跳不止。
真怪异,早上他还咄咄逼人地像个律师,现在又一副死皮赖脸样,落差真是太大了。然而,这两种态度都令她心神不宁,仿佛喝醉酒的人,思考失衡。就像此刻,她还觉得他的目光要穿透她的后脑勺呢!
没错,何永洲的确是在注视她。向来只有他躲女孩子,没有女孩子躲他的道理,只除了一种——犯罪的人,但她长得一副天使脸孔,怎会怕他这种正义之士呢?
何永洲不自觉地一笑,他对她愈来愈有兴趣了。
车子一进台中站,雁屏就一马当先地冲下车,冲出车站,希望把河水洲甩得愈远愈好。
但何永洲也非省油的灯,他盯人的技术一流,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仍讲不出这女孩有何跟踪的必要。
她在市区里东晃西晃,偶尔坐下来吃东西。在何永洲的眼里,她是没目标的,而且相当举棋不定,有时一个十字路口也可以发余个十分钟。老实说,这是他盯人盯得最累的一次,只有用“无聊”二字才能形容。
但奇怪的是,她仿佛像个磁铁般,走一步,他就跟一步,脚似乎都不受控制了。终于,她把车站统了好几圈后,又走了进去,然后,又是发呆,十足像个可怜的迷路孩子。
雁屏再度被一堆地名、车种、票价弄糊涂了。为什么要那么复杂呢?往台北就一种车一种票,不是大家都轻松愉快吗?
她在原地很努力的加减时间和金钱,任凭人潮川流。突然,她以为已经甩掉的何水洲不知又由何处冒出来,手里还拿着两张票,拉着她说:“到台北的直达票。车子五分钟内就出发,快上车吧!”
她因为惊愕,根本来不及拒绝,就被当街“掳”走,等她意识到要挣扎时,人已经在冷气车上了。
“放开我!你这是绑架,你知道吗?”她气愤地说。
“嘘!小声点!你要招来警察,让我们明天都上报吗?”何永洲说。
他的话击中她的要害了,雁屏最怕的就是警察和记者。
她被“塞”进靠窗口的座位时,仍在做最后的抗议,“我的目的不是台北!”
“对一个跷家的人,哪里不都一样吗?”他一坐下,堵住了她的出路。
“我没有跷家!”她用力地说。
“我猜你是因拒绝联考而离开家的。我能够明白你的压力,尤其高考期还有三个月……”他自以为是地说。
被人当成高中生,她不知该生气,还是高兴,如长得真的一副很“女敕”的模样吗?雁屏气不过,打断地说:“拜托,还什么联考?我都二十一岁了!”
“哦!很好,那我就不算诱拐未成年少女了一他笑着说。
就在他们谈话的当中,车子开动了。雁屏看着窗外倒退的景物,有一种大势已去的沮丧感。完了,现在她像走在钢丝上,步步都是危险。
她忍不住转头对他说:“都是你害的啦!我说过,我不是要去台北的!”
“那你要去哪里呢?”他问。
“我……”她又说不出话来了。
她的反应更加强何永洲的推测。他说:“你放心,我既然带你到台北,就会安排你的吃住,甚至帮你找工作。”
“我为什么要信任你?你看起来像坏人!”雁屏故意说。
“哦?难怪你会这么想。”他模模脸,笑笑说:
“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何永洲,永远的永,五大洲的洲。你呢?”
她当然不回答,但在他坚持的瞪视下,雁屏按擦不住,只好敷衍一句,“我……我叫小雁。”
“小一步?是梁上燕子的燕,还是联行阵阵的雁?”他问。
“后面那一种。”她说。
“姓呢?”他又问。
“我不想告诉你。”这次她干脆直说。
“小雁,我知道我今天的行为是有些不可理喻,但我是真的想帮助你。”何永洲想化解她的敌意说:
“我本身是个律师,参与很多打击犯罪的工作,也接触很多离家出走的青少年。真的,世界不如你们所想的宽广美丽,反而是充满馅饼及危险。我看过太多的例子,那些不回家的女孩,通常都会跳入火坑、吸毒、沦落帮派,甚至被奸杀,要走正路都很困难…
“你说完了没?你真比我妈还罗唆呢!”雁屏觉得她实在受够了,于是就把眼睛紧紧闭上。
何永洲看她长捷毛在白皙的脸上颤呀额的,不禁又说:“你提到你妈了,你有没有想过,她此刻有多么心急呢?就说昨夜好了,幸亏你遇见的是我,若是别的男人,早不知会有什么结果了。一
雁屏马上睁开思灵灵的眸子说;“若是别的男人,一进房间就会发现我,叫我起来,绝不会衣服月兑了就躺下去睡……”
“你太天真了。”何永洲反驳道:“天真加上美丽,你报本没有逃月兑的机会。”
美丽?雁屏虽常听到这样的赞美,但由何永洲的p中说分,还真有不同的感觉。她睑红了、心软了,对于所有的混乱及意外,也不再觉得荒谬或恐慌。
因此,她变得乐意和他聊天,但把话锋由她转到他的身上说:“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姐姐和女朋友呢?”
何永洲本想否认陈晓媛是他的女友,但转念之间,一种为了争取她友好的模糊想法让他夸张地说:
“她们太生气了,所以把车开走,要我自己想办法回家。小雁,你可害我丢掉一个女朋友了。”
雁屏倍以为真,立刻满脸抱歉及同情地说:“都是我惹的祸。不过,她若真爱你,应该会相信你的解释。”
“难罗!”他故作颓丧,摇摇头说。
他那无奈的样子,让雁房有种莫名的心疼,不自觉的温柔地说:“别着急,我爸说女人是最好哄的,只要多说几句甜言蜜语,多送几束鲜花礼物,再死皮赖脸些,天下没有打不动的芳心。”
“你爸怎么对你说这种话?他听起来很花。”何永洲扬扬眉说。
懊死!竟然去扯到老爸!待会若再提到他有大小老婆三个,底牌不就掀出来了吗?
雁屏忙作补救地说:“这是~般常识嘛!我敢打包票,你的女朋友会原谅你的。”
接着,雁屏说话都非常小心,尽量不涉及她的私事:但何永洲实在很会绕圈子套话,不愧是生在问政世家,有几回她追差点招架不住呢!
就这样东拉西扯的,他们居然一路谈到台北。雁屏虽然因帅哥当前,有些晕陶陶的,但尚未昏头,所以下车的第一件事,仍是想办法月兑离他的掌控。
然而,何永洲在谈笑风生下,仍不松懈。脚一落地,就挡住雁屏说:“你到台北后就是我的责任,你若没有栖身之地,就暂时住在我那儿,怎么样?”
“不必了!”她摇头又摇手地说:“我有住处!”
“真的?在哪里?我送你过去。”他立刻建议说。
这一送还得了?!雁屏吓得还舌头都不听使唤了,结结巴巴地说:“就……就在附近,不……不用送。”
“我猜你根本就没地方丢,对不对?”他很认真地问:你今晚要题哪里?火车站、人行道或公国?小雁,这是很严重的问题,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我不会!”她是一脸说不出的苦。
“那你就跟我回去。”他半强迫地说。
这会儿雁屏真的是骑虎难下了,只有硬着头皮随”他走,等会儿再借机月兑逃。
在他准备叫计程车时,雁屏急中生智地叫着:“我想先去买点东西,可以吗?”
“你要什么我家都有。”他回答。
“一些女孩子的用品,你有吗?”你只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