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人如此意识清楚地靠近,在她生命中仍是第一回。即使是小霜,仍挡不住那羞涩,但她还是强作理智地要确定自己复仇的成功率,她娇声说:“所以你是爱我,对我也情不自禁啰?!”
“我是挣扎了许久,如今彻底投降了。”他坐下来,将她抱在膝上说:“现在告诉我,这七天你都去了哪里?”
“人家以为你不理我,就到南部散心了。”她对这亲昵尽量显露愉快的神情,隐藏内心的不自在。因为下面还要更热情呢!
“你去散心,却害我寝食难安,只差没报警寻人了。”他换了个姿势,使她整个人偎向他胸前,说:“我这才发现,自己对你一点也不了解。比如你是哪里人?老家在哪里?哪一所大学毕业的?交过哪些朋友?我的答案都是少得可怜。所以我发誓,如果你回来了,我一定要紧抓住你,弄个一清二楚,以后绝不再有找不到你的烦恼了!”
这后面的几句话像是威胁,令她微微不安,但她仍面不改色地说出预备好的应对之词:“我这人最单纯啦!斑雄人,家住斑雄,在高雄念大学,我的朋友也在那一带。不过就像我说的,父母都过世了,没远亲也没近邻,朋友各自分散,就一个人流浪过日子了。”
“你那么孤独,却那么坚强乐观,教我看了好心疼,这也是我对女孩子从未有的感觉。”他握着她的手说:“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到台北打拚的,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呢?”
“我本来是想休息一阵子,好好想下一步的。但命运先替我做了决定,让我遇见你。现在我生命的重心就是你,我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别的事了。”她说的是实话。
“小霜,别那么傻,你还年轻,总要找份工作,创造自己的事业才对!”他虽这么说,但似乎颇为感动,将她抱得更紧,手指交缠。
宛芸头又昏熬了,即使她对男人的不太熟悉,也能感受到柯靖宇的热切。但这次主动权不在她,她怕自己到时无法掌握,反而坏了计画,于是挣开他的手,并移开坐在一旁。
“老实说,我父母留下一大笔钱给我,让我不愁吃穿,所以我不必急着找工作。”她用玩笑的口吻来掩饰她的动作,说:“喂!你该不会是专门追求富家女的投机份子吧?!”
“我?像吗?”他深觉有趣,笑着说。
“我母亲说过,人是不可貌相的,尤其愈英俊有才华的男人,心就愈狠毒无情。”她也笑回去说:“不过,你若是那种骗人感情的公子,我也甘愿,我可以把钱财、身心都给你,毫无怨尤的!”
“小霜,你放心。我赚的钱足够养你好几辈子,我这一生也只有你一个人,绝不会变心,或让你有遗憾。”他又握住她的手说:“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首先我要告诉你,这几天丹屏回国,我已经向她提出分手的事了!”
宛芸彷佛一下被迫跳到另一出戏。柯靖宇的这一步倒是她始料未及的,她脑波断了好几次,才勉强接上说:“为什么呢?我并不想破坏你和孙小姐,你们都论及婚嫁了,你这么做,她一定很伤心,我……”
“小霜,你怎么了?我以为你会很高兴的,我这么做不过是忠于感情而已。丹屏是个明理的女孩子,她没有吵闹,表现得很有风度。”他仔细看她,很困惑地问:“你真的爱我吗?不然为什么反对我和丹屏分手呢?”
“我……我只是不想给你增添麻烦,让你有任何为难的地方。”她忙搪塞,又把脸孔埋在他胸前。
“你实在太善良了。”他捧起她的脸,宠爱地说:“你绝不是我的麻烦,而是我快乐的泉源,我生命中的小灵英,你还不懂吗?”
宛芸的确不懂,她只觉得事情有些过火了,那种隐迫的危机,令她想快点完成任务。她突然闭上眼,把柔软的唇覆上他的,身体整个靠过去,想引发他的。
“小霜,今天不行!我感冒了,怕会传染给你!”他往后避开。
“没关系,我不怕的。”她说。
“有时我其拿你没办法。”他干脆站起来,笑着说:“实在太晚了,我们各自回房睡觉,有事明天再说,好吗?”
能说什么?他人都走到门口了,一副怕被“狼吻”的样子,她又操之过急了吗?
他走后,宛芸的心久久不能平息。他竟为了她,去和孙丹屏决裂?她不信自己可以把柯靖宇那种情场杀手迷得昏头转向,这一定又是他欺骗女孩子的阴险伎俩!
明知是谎言,她仍有飘在云端的感觉。能让柯靖宇抱在怀中哄骗,也是一种享受和虚荣吧!
她伫立在阳台,望着银白的月半圆地隐在云后。脑海里有个念头,若非柯靖宇生得一表人才又那么有男性魅力,她会演得那么起劲、那么入戏吗?
她甩甩头,压下这可笑的想法,应该打电话告诉名彦,是打击魔鬼的时候了!
但她没拨号码,反而直接走向卧室,在静阖之中回想今晚的一切,包括柯靖宇的一言一行,恍如一场百看不厌的电影,沉醉的感觉在心中留驻,恋恋不散。
电话,明天再打吧!
※※※
午后雷阵雨停歇,暑热散去不少,充塞着雨后的新鲜空气,水气极重,像潜在热带海域里。
宛芸洗完头发,穿上细肩带的短衣和苹果绿窄裙,拿着柯靖宇给她的钥匙去开他的门,她决心今晚要完成对他的报复。
她称这一幕叫“最后的晚餐”,女人背负感情十字架的痛苦,该由男人来偿还了。
她设计的菜单有法式沙拉、匈牙利牛肉、海鲜意大利面,和加了巴西式的鲜蚝女乃油浓汤。这都是她一试再试,烹调出最好的味道,才决定摆在他的餐桌上的。
为什么在他“死”之前,要给他来这么一顿丰盛的宴席?她也道不出所以然来。
一对心型的蜡烛燃出浓郁的异国暖香。还有酒,她加了水果味,饮起来甜腻,后劲却强,有足够的催情作用。
黄昏时,柯靖宇来了电话。
“好想你,再过半小时我就回去了。”他说。
“可不许再被别的事绊住哟!今天是我们认识三个月又三个星期的日子,我可要好好庆祝一番。”她温柔说。
“才三个月又二十一天吗?我却觉得已经认识你好久了,以前没有你的日子像压成一小点,遥远而灰暗,一弹就不见,现在我脑子里充斥的全是你的身影,怎么办?”他热情地说。
“愈甜的嘴就愈危险,你这些话不知向多少女孩子说过了,那么滚瓜烂熟!”她把电话放远,怕耳朵受不了。
“我发誓,你是第一个,我从没想到自己也有如此诗情画意的一面。很奇怪,见到你或想到你,我就不由得浪漫起来,不过我说的都是发自内心的话。你说,我在爱情方面是不是很晚熟?”他说。
这一谈怕又没完没了,她无心再听,只说:“回家再说好吗?我要快饿扁了!你再拖延,就会看到奄奄一息的我啦!”
“看来你是比我现实。好吧!我们待会儿见!”他笑着说。
才刚挂电话。她手提袋里的行动电话又响起。
“宛芸,我们预备出发了,我想再确定一下暗号。”名彦在那一头说。
“我会先关客厅大灯,等小灯也暗时,你们就可以上楼。警卫我已经关照过了,钥匙要记得带。”她说。
“我这儿都没问题。我找的三个兄弟都经验老道,保证万无一失。”他顿一下,又说:“我只担心你,千万则给他占去太多便宜,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