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真谢谢你。”她努力摆出最美的微笑。
他点点头,忙着去接电话,铁门和大门同时关上。宛芸站在电梯前,脸迅速拉下,他们竟连相互介绍都还没有,就这样落幕了?
他真的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吗?她在地毯上走来走去,在一张纸上写了好几个“任务失败”。
不过这才第一回合,她有的是时间,这幕戏不好,还有下一幕呢!
※※※
第二天,宛芸买了一盆昂贵的小盆栽,并附上一张卡片,感谢柯靖宇的“仗义”之举。
那精心筹画的礼物,却在他门前躺了一夜。宛芸气得撕掉卡片,把小迸松端回家自己观赏。
“顶方”的人说他出差了。他去三天,她等了三天。这其间她反复思量,柯靖宇不是可以轻易掌握的。他一下是毫无良心的公子,一下是精明干练的企业家,一下是冷淡有礼的邻居,三个面目迥然不同,她该如何引出他最邪恶的真我呢?
今天他终于返家了!宛芸重新换了一套行头,低胸的紧身上衣和短得可以的墨绿绒裙,穿在身上,纤腰若隐若现,一双腿修长美丽,细如凝脂的肌肤耀耀生光。
母亲生前从不准女儿买这一类“暴露”的衣服,所以宛芸自己看了都脸红,穿了一整日来适应。但她不得不承认,若柯靖宇看了不动心,就不算是男人了。
她不习惯全然的豪放,因此将纷乱的秀发规矩地挽上去,用墨绿夹子簪住,只留下细丝垂在洁白优美的颈项上,没想到更有撩人的效果。
她来到走道上,将门一推,又把自己关在门外了。她踏了两步,才发现又忘了穿鞋。
果着足按铃,她准备了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眼内有盈盈波光的。门开了,他一身浅灰的运动衣裤,比印象中更高壮迷人地站在那里。
“对不起,又打扰你了。”她眉微蹙,委屈地说。
“你又忘了带钥匙了?”他看着她,挺高兴的样子。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健忘,改都改不了!”她用有些娇嗔的声音说:“我开始要恨自己了!”
“进来打电话吧!”他笑着说,侧身让开。
她故意挨他很近,让身上洗发精和沐浴乳的香草味充斥在他鼻间,她感觉他退后一步,差点撞到鞋柜。
同一家锁匠,一样十分钟后到。
打完电话,宛芸发现他并没有像上一次,径自到书房去办事,反而站在她身后,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她很优雅地移步过来,染着橙红指甲油的纤足在他的乳白地毯上特别美。她抬起头来,看见他的眼光停驻在她的腿上,不禁展开一抹冷笑,脸上的热气才慢慢散去。
“你帮忙我那么多次,我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呢?”她微笑地说:“我叫傅小霜,细小的心,霜雪的霜。”
“好诗意的名字,就和你的人一样。”他友善地说:“我叫柯靖宇,李靖的靖,宇宙的字。”
“哇!好气派的名字。”她又给他一个灿烂的笑,然后说:“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你有看到其它人吗?”他顿了一下又说:“你呢?你是张先生和张太太的亲戚吗?”
“你也认识张先生他们呀?!”她有些紧张地问。
“不熟,只在电梯上遇到一、两次。”他说。
“哦,我只是他们的房客,他们出国探亲,所以租给我半年。”她说。
“你的家人呢?”他又问。
“我父母亲都过世了,完全的天涯孤女,无亲也无故。”她适时地轻叹一口气,假装很无奈。
“连兄弟姊妹都没有?”他真正好奇了。
她摇摇头。
“叔伯阿姨总有一些吧?”他不死心地问。
她仍是摇摇头,用一个美丽安全的姿势坐下来。
“我不相信世上会有一个人全面孤立的,你总有朋友吧?”他眉头微皱。
“朋友当然有,他们都在南部。我是母亲死后,独自上台北打拚的,除了你和老李外,我不算真的认识什么人。”她强调地说。
“台北可是个大陷阱,尤其像你这样的女孩……”他的皱纹更深。
她正等着他说下去,外面有人喊门,他忙说:“是开锁的,我去应付,你就待在屋里。”
“为什么?”她很意外。
“你看看你的穿著,如果开锁的起了歹意,半夜潜了进来,你就惨了?”他吓唬她说。
宛芸不想抗议,但一下又窃喜,他果真注意到她极端诱人的服装,否则不会说那些话。
目的就达到,她很柔顺地点点头。
她坐在沙发上,边翻杂志边等着,很高兴自己总算上了一垒。由和名彦相处的经验得知,男人都有臭美症兼自大狂,给他们几分颜色,就可开出好几间染房来。
她的招式还没有用完呢!
听到锁匠离去的声音,她来到外面,冰凉的地面让她瑟缩一下。
“你甚至连鞋都没有穿。”他看着她细白的脚说。
“到我家来坐坐吧!我顺便还你钱。”她邀请说。
“那点钱何需计较,我看改天吧!”他犹豫说。
“如果你有事,我当然不勉强。”她又一副可怜状。“事实上我是有事要拜托你。”
“好吧!”他耸耸肩说,不是很情愿。
请君入瓮,这个瓮早就准备好。感谢张太太,房里布置得温馨雅致,像一个人人梦寐以求的温柔窝,比起柯靖宇那冷透无趣的家,是舒服多了。
他一进客厅,她就丢给他一个大抱枕,让他沉在软软的椅垫中,起来都困难的样子。然后奉上高级茗茶和精致糕点,使人精神松懈。
宛芸坐在他面前的地板上,由于在自己地盘上,她的姿态都是设计过的,“露”得恰到好处,经晕黄浪漫灯光的投射,可谓色、香、味俱全。
“你不是说有事要我帮忙吗?”他喝一口茶,有些不自在地问。
“你也看得出来,把自己锁在外面是我的坏毛病。以前我妈在,还没什么关系,现在就麻烦了,三天两头出问题。”她迟疑一会儿说:“我可不可以把另一份大门钥匙寄放在你那儿呢?万一我又胡涂了,也不至于每次都找锁匠,对不对?”
“放我这里?”他的惊讶露于言表。“可是……可是我们才认识,呃,一个星期不到,你怎么就随便信任我呢?”
“你别以为我是天真无知。我当然知道很多男人是变态、狂,或杀人不眨眼的凶手,但你不是。直觉告诉我,你是乐于助人的正人君子。”她说得舌头差点打结。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难道你不怕我乱闯你家,做些……呃,违法乱纪的事吗?”他仍是不解。
哼!不怕你来,就怕你不来。宛芸很笃定地说:“你才不会,你在我心目中已是英雄。全台北市,不!全世界我就只相信你一个人了,你不帮我,我还能找谁呢?”她觉得自己像在背某个名剧的台词。
“小霜,你到底生在什么样的家庭?你父母一定把你保护得太周到了,才让你轻忽了人间的险恶。”他摇摇头说。
他叫她的名字了,他竟没察觉。宛芸仍不动声色说:“我当然晓得人间险恶。可是很奇怪,我就是信任你,对你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彷佛我们以前见过面,或许是前辈子。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呢?”
“说实在,是有一点。你的口气,还有你的某一些动作,我都有些熟悉……”他努力想着。
她心跳少了半拍,怪自己把话题引到这个方向,忙打断他的思索,说:“我当然也观察过你的行事为人,我对人一向有很强的第六感。让我猜猜看,你有很成功的事业,算是少年得志型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