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丢脸死了。弄晚委屈的眸对上南无春的眼,却被他眼中的固执坚决给吓住了,赶紧一小口一小口的把饭送进嘴里。
这样象话多了!曲凤欣慰的想。
南无春直到她把饭吃完了,才又开口道:“师父、师娘,下月初六是家祖母的七十大寿,无春想请师父、师娘和众位师弟妹们一同至南郡王府作客,不知师父、师娘意下如何?”
咚咚咚咚咚,人人心跳加快。不只是阮非雪喜得像拣到价值连城的首饰,连徐海城等人,都不曾到王府作客,一想到能亲眼见识一下贵族人家的庭园楼阁与生活奢华,人人皆跃跃欲试。
反而徐岩与曲凤对望一眼,均有所迟疑,他们比谁都了解身为南郡王的难处。
花弄晚脸色一白,心中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我不要去,师父、师娘,晚儿不去,晚儿会看家。”
阮非雪欣赏她有自知之明,代她向师娘求情道:“小师妹身子极弱,受不了长途舟车劳顿,还是留在家里好。”
曲凤觉得她也太过兴奋了点。“我和妳师父还没决定要不要去,妳不用急着代晚儿出头。不管如何,我是不放心让晚儿离开我身边。”
徐悠萍故意说:“娘,我会吃醋喔!”
“妳可以嫁人生子了。”曲凤似笑非笑。
“才不要。我还没闯荡江湖,扬名立万呢!”徐悠萍豪情万丈。
“胡说八道!”徐岩与曲凤同声斥道。
徐悠萍吵吵闹闹的,直到午膳结束。
那一晚,天清月明。
南无春思虑再三,终于下定决心,去敲师父、师娘的房门,与两位长辈秉烛夜谈,直至天方肚白。
第二章
“呜呜呜……晚儿不要去……不要啦……”弄晚低着头,哭泣着,肩头还微微颤抖着,像一朵瑟缩在寒风中的娇弱小花。
曲凤抚着额头,啼笑皆非。
只不过要她去南郡王府作客,有那么悲惨吗?何况同行的还有徐海城、阮非雪、徐悠萍,她和徐岩则决定晚些时候再去。
“呜……晚儿要和师娘在一起……晚儿不要离开师娘啦……”
“傻丫头,难道妳嫁人师娘也要陪嫁吗?”不过,听得很窝心就是了。她生的女儿一点离情依依也没有,像囚鸟飞出笼子似的兴奋。
“师娘……师娘……”她还在抽泣着。
真是个傻丫头,哭得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泪流满面,惨兮兮的,如果南无春见到了,还会坚持他昨夜的提议吗?
曲凤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伸手拭去弄晚的眼泪,将沾在她脸上的发丝拨到她耳后,心想,为了晚儿的未来着想,该狠下心肠时,她也要狠一狠才好。
“晚儿,妳还是怕着妳大师兄吗?”男人生而有威仪,是他的错吗?
“嗯嗯。”弄晚抽抽噎噎地回答。
“晚儿,妳别看妳大师兄表面上威风凛凛,其实他的身世非常曲折可怜。”曲凤考虑了一下,决定反其道而行,破除弄晚的心魔。
“什么?”弄晚睁着茫然的泪眼,吸了吸鼻子,不解道:“师娘,我听不懂,大师兄怎么会可怜?”
“无春是个可怜的孩子!”曲凤夸张的叹了一口气。
弄晚果然忘了要哭,好奇死了。高高在上的南郡王会可怜?
“晚儿,接下来师娘要告诉妳的事,妳听完之后放在心底,切切不可向旁人提及,包括妳师兄师姊们,都不能让他们知道;而且,在妳大师兄面前,最好也装作不知情,免得妳大师兄难堪。”
靶觉上似一则江湖秘辛或宫廷秘密即将揭晓,弄晚突然觉得压力好大。
“师娘,我不要知道好了。”她不是很好奇的人。
曲凤当作没听见,悠悠往下说:“其实,无春并非老郡王的亲生子。老郡王在世时,和王妃感情弥笃,可惜两人之间一直没有孩子,当时老郡王的胞弟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南永真,原本等孩子满周岁,就要奏请皇上恩准日后由南永真继承郡王爵位,谁知,皇上却突然下旨老郡王收养一名三岁的孤子,并赐名南无春,待老郡王百年后,由南无春继承爵位。”
“啥?”犹如雷打在她的脑袋上,教弄晚一阵头昏眼花。
伟大的大师兄,竟不是老郡王亲生的?
曲凤再接再励。“皇帝的圣旨,谁敢不从?老郡王即使心里不太乐意,也只有遵旨收养南无春。所幸无春天资聪颖,学什么都举一反三,慢慢的就得到老郡王的欢心,尤其王妃更将他视如己出,疼爱有加。
“但是,南郡王府的其它人呢?真的能接受无血缘的孩子继承南郡王府的爵位和财产?妳大师兄小时候曾三次差点死于非命,最后老郡王怕他朝不保夕,便透过关系,让无春拜在妳师父门下,学会保命功夫。”
真可怜,被老郡王收养又不是他自己作主的,要怪也该怪皇帝才对。弄晚心中波涛汹涌,澎湃激荡着。她成长于徐家庄,武功没练成,正义感可不缺,觉得大师兄也太冤了。
“大师兄与其给老郡王当儿子,倒不如跟我一样,只是师父、师娘的徒儿,反而比较幸福呢!”弄晚单纯的说。
“妳这个孩子,说话真教人喜欢。”曲凤笑瞇了眼。
“本来就是嘛!做师父、师娘的徒儿,可以得到师父、师娘的关心与疼爱,不但被视如己出,也没有人会害我啊!大师兄真可怜,反倒要提防『家人』的陷害。”
“不只如此,他继承王位之后,要负责一大家子人的生计问题,那些『家人』毫无顾忌的奢华度日,每个人都理所当然的跟他要钱花,光是南永真一个月就要五百两银子的花费,还嚷嚷不够塞牙缝儿。”
“一个人就要花五百两银子?”那是穷少女的天文数字,而人家只用一个月。
“唉!妳总算有点了解妳大师兄是多么令人同情,他表面上的坚毅刚强,实是不得不如此,只因他肩负的责任与压力太重了。”
也对,一个人活得不轻松,自然不会有愉悦的笑容。
哀兵政策有点奏效了,曲凤再乘胜追击。“晚儿,虽然妳大师兄『施恩不望报』,但妳身为人家的小师妹,就不愿意给妳大师兄一些些温情?即使一个温柔的微笑也好,稍微亲近他也好,都可以使他寒冷孤独的心得到一点属于『家人』的温暖。”
弄晚惭愧的低下头。“也对,我们也算是大师兄的家人。”而她,居然忘恩负义的老当他是“可怕的大师兄”。
“妳能明白就好。”曲凤面露欣慰的笑容,再接再励。“即使妳一直没给妳大师兄好脸色看,但他对妳真的很有心。其实,这回无春邀请大家至南郡王府作客只是一个借口,真正的目的是想接妳去王府长住,又怕妳不肯一个人去,所以便邀大家一起去。”
“为什么?”弄晚惊讶的抬起脸。这是毫无道理的事。
“还不是为了妳的身子着想。”曲凤不疾不徐的浅笑说道:“无春他有一位表妹随神医研习医术,十分有心得,加上本身天资好,他的表妹据说已被神医视为衣钵传人。
“那位表妹近日将回京省亲,可能会待上大半年,所以无春想接妳回府长住,方便由他表妹帮妳调理身子,看能不能让妳摆月兑掉苦药,至少不要常吃。”
弄晚呆了下,灵动的大眼眨了眨。
“妳想,妳大师兄是不是最疼爱妳的人?虽然他不曾宣之于口,就怕妳会产生报恩的心情,所以他总是默默地做一切为妳好的事。”
仔细想来,的确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