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凰啧啧称奇。“段豪成不是出了名的公子吗?居然用这种方式追求女人,我看他真是爱惨你了!”
“他毕业后要去美国留学,到时候……”还说什么爱不爱呢?
“他告诉你的?”
棉棉摇头。“马学姊说的。”
“真过分!他什么都不跟你商量吗?”任凰不太懂爱,但主意倒是有的。“现在才两点多,你回宿舍当自闭儿干嘛?跟我一起去玩吧!”不由分说的抢过棉棉的手机,直接关机,存心教段豪成找不到,然后拉著她走出校园。
“去哪里?”
“跟我来就对了。我跟你说,棉棉,对男人不能太顺从,你愈顺从他,他愈吃定你,管你比管女儿还严格。”任凰以富家小姐的自尊心发誓,绝不让男朋友骑到她头上发号施今。
这天,她拜托没课的大哥约陈亮君一起出来,开车到淡水附近的白沙湾看夕阳,晚上去吃淡水阿给和鱼丸汤。任凰的想法很细腻,她已准备好资金要在情人节标下陈亮君做告白,但总希望事先培养一点默契,免得吃情人节大餐时太冷场。
棉棉的意外现身,教开车的任雍年十分惊喜,用熠熠有神的双眸凝视著坐在一旁的她,嘴角温煦的笑意痴望著她笑。
“没想到小凤凰会约你来。”
“应该说,段豪成今天没空来独占她。”任凰拉著陈亮君一起坐於后座,出声回答道。一个下午而已,她也不信他们之间能天雷勾动地火,她要利用时机多了解陈亮君才实在。
陈亮君晓得任雍年的痴心,又不得不强抑自己,满同情他的,难得一道出游,他当然要给任雍年机会,即使对任凰没有多大意思,到了白沙湾,他故意约任凰一道走,让任雍年和棉棉落在后头。
初春时节,海边的空气依然寒冷,没有暖意。
棉棉下了车便直打寒颤,任雍年连忙将放在后车厢的大衣取出来,包覆住她娇弱的躯体。
“我不用穿,任大哥,你也会冷。”
“我身上这件外套够暖和,我们都是有准备而来,只有你是临时被拉来。”任雍年不由分说的为她穿好,才发现她真是娇小纤细,长大衣穿在她身上宽如布袋,而且几乎拖地,只好用腰间的衣带绑紧。
“任大哥,我怕会弄脏你的衣服。”可是好暖和喔!
“弄脏了你会帮我洗吗?”
“好。”羞嗔地开口。
“开玩笑的,我怎么舍得让你洗衣服。”温柔一笑,
任雍年看著她绝丽出尘的容颜,深情在他眸中燃烧。“走吧!路不好走,我扶你。”
他引领她往礁石上走去,满天晕染了橘红色的彩霞,夕阳将沉。
“好美丽的景色。”棉棉喃喃道,看著太阳落在海面上,一脸怀念的神色。“小时候,爸妈带我去海边玩,看著太阳慢慢沉人海里,我以为太阳公公的家就在海底的太阳宫殿呢!”
“真的?我小时候也这么怀疑过,不过我爸马上灌输了我一套正确的科学理念,害我的想像破灭。”
“我爸听了只是哈哈大笑,说:『对啊!对啊!』”她说完垂下眼睑,喃喃地说:“那是我最后一次跟爸妈一起出游,在那之后,我爸的生意就一年不如一年,酒愈喝愈凶,情绪也跟著大起大落。”
“棉棉。”任雍年的目光中透著缱绻与怜惜,忍不住紧紧地拥丰她。“我不明白,怎么有人忍心伤害美得像搪瓷女圭女圭的你?如果将来我有一个像你一样美的女儿,我会将她宠上了天,才舍不得让她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任大哥,你说真的吗?”仿佛听到天籁似的,睁著盈盈泛泪的晶莹水眸,柔情万种的望著任雍年。
“我这辈子都不会欺骗你、伤害你。”
她抬起头,怔愣地看著火红的晚霞,和在晚霞照映下光芒耀眼的任雍年,突然好想把心底的话说出来。“任大哥,不久之后你就会毕业远离台湾,就算我说我喜欢你,也不会对你造成困扰了吧!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感觉好温柔、好亲切,每次你对我笑,恍如春风拂过心田,使我暂时忘却心底的悲伤。”
任雍年听到她这些发自内心的话,不由得柔肠百转,不能自已。
“我也一样,棉棉,我每见你一次都心动一次,只是一想到自己无法给你未来,我只能强迫自己无情,任由懊悔、痛苦冲击著我的五脏六腑,让嫉妒段豪成的心绪烧灼我每一根神经。我常问自己,为了顾忌父母与家族声誉而放弃你,究竟值不值得?为什么段豪成可以抛弃那些包袱,而我却办不到?”
棉棉无言以对,心中一股酸涩在她胃里一阵翻搅。
残酷现实的门户之见,在他们之间筑起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原本我想趁著情人节的拍卖活动,以最高价标下你,心想在毕业之前,能与你共享一顿情人节大餐,我於愿足矣!偏偏他们都推选我和陈亮君一起担任男方组的拍卖品,教我无可奈何。”
“他们”是谁,不用说任凰是其中之一。
棉棉默默无言的与他相视一会儿,静静的说:“我想回去了。”
要到哪一天,她才能摆月兑命运的捉弄,得到她真正想要的幸福?
何时,她的心才会真正的放晴?
无可避免的,她要面对另一场风暴。
“你昨天下午跑到哪里去了?”段豪成脸色阴郁,目光深沉的紧盯著棉棉。
“任凰约我出去散心,所以……”她软软的声音小如蚊蚋。
“除了任凰,还有谁?你竟然怕我知道,乾脆关起机来个相应不理!”他炯炯的目光盯著她,像要看穿她的内心世界。
“不是的,我没有关机啊!是任凰说不想被人打扰,所以她作主替我关机,可是一回到宿舍,我又马上开机了,不是吗?”她怯弱弱的看著他,心底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告诉自己:不要触怒他!不要触怒他!只要忍耐到他毕业就好了。
“真的?除了任凰,没有其他人同行,包括男人?”他丢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眼睛危险地眯起。
棉棉的心狂跳一下,在踌躇须臾后,她摇摇头。“没有。”
他犀利的眼瞳转为阴惊,声音冰冷道:“这就奇怪了,是你在说谎,还是马语秾在唬弄我?她居然告诉我,你上了任雍年的车,去什么地方没人知道。”他铁青著一张脸,妒火烧得他眸光转炽。
一股恐惧自脚底凉到头皮,棉棉急著解释,“不,豪成,你误会了,同车的还有任凰和陈亮君,我事先并不知情……”
“可是你上了车!”他的怒吼声打断了她的辩白,俊脸上布满冷厉之色。“别人的车你不坐,偏偏去坐任雍年的车!你还敢说你事先不知情,任雍年有强拉著你上车吗?你说,你心里爱的人到底是我还是任雍年?”他叫嚣著,怒目诡邪的瞪视著她,其实心中充满不安,她从来没对他说过那三个字。
她楚楚可怜地凝视著他,却止不住娇躯颤抖。
“说不出来?你到今天仍然不爱我?”段豪成不禁心痛的怒吼。
“豪成——你不是毕业后就要去美国留学吗?”她晶莹的眸子哀哀泣诉他不如马语秾诚实,心酸地嗫嚅道:“我爱你又如何?不爱你又如何?日后你一走了之,心碎一地的是我,你想过了没有?反正你要的只是一个事事顺从你的女友,我没有反抗过你啊!只不过是跟同学出游几小时,你就像个凶神恶煞,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晶莹的泪珠一颗颗自她苍白的脸颊滚落,第一次在段豪成面前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