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公平,男人也有满月复牢骚啊!”嗯,这是哪门子的食物啊!
“男人的牢骚请对男人说去,别在女人面前失去男性的尊严。”
“在妳面前,我还有尊严可言吗?”
“死都敢死了,还怕没尊严?”总算,她抬起头,瞥了他一眼。
他的俊容立刻堆满了笑,朗声畅道:“不错,不错,老公在老婆面前要什么尊严?被老婆抄棍子追着打,或半夜被踢下床,一样笑嘻嘻的忍下来,这才叫夫妻嘛!”
这样也能在口舌上占她便宜?
他没救了!
沈拜金自顾吃喝着,不再正眸看他。
忽然有马蹄声传入耳中,来得不疾不徐,蹄声清脆悠闲,渐渐的马匹近了,那个胖老板老早在店门外巴望着,是过路财神?还是停下来给他赚银两的客人?
一声轻微的嘶叫声之后,那匹马停在店门外。
宋迟没有回头张望,只听胖老板喜孜孜的道:“小姐,外头太阳真毒呀!快进来喝杯凉茶,包妳不中暑。”
他心头泛疑,“这老板从来不换台词吗?”
沈拜金一眼瞧见谁来了,心中一突愣,尹心棠!怎会在这儿?
宋迟也注意到了,清亮的眼一瞬也不瞬地望住她。
尹心棠倒是挺自在的在他们隔壁桌坐下,要了同他们一样的酒菜。这时的尹心棠不像在周家庄那个贞良娴淑的尹心棠,从她会骑马这点就教人跌破眼镜了。
“呸!”尹心棠将炒得太老的鸡蛋呸地一声吐在地上,“这也是人吃的吗?给猪吃的都比这个强!”饮一口酒,更是呸呸呸连吐三声,“强压牛喝,牛也不喝啊!”她蛮横极了。
宋迟朝沈拜金使个眼色:这臭丫头把咱们比成猪跟牛呢!
沈拜金抬起螓首,把注意力放在尹心棠身上,有礼地对她颔首。
“尹姑娘这么快便走出官府大门,应该没事了吧?”她的语气净是客套、生疏。
“我能有什么事?”尹心棠挑动柳眉,恨恨道:“我又没教唆他人犯罪,我只是无辜的被生母抛弃二十年,又被她设计当义女而已。”
“可想而知,周夫人将所有的罪过一肩挑了,妳才那么容易被放出来。”沈拜金慢条斯理道:“妳今后有何打算?周允乾不爱妳了?”
尹心棠冷哼。“周老爷都要休了欺瞒他二十年的夫人,哪还容得了我进门?听说周家下个月又要办喜事了,黄金姑娘终于苦尽笆来,要嫁周允乾为妻了。”她原本清丽的容颜,此时布满了对世俗的忿忿。
“千算万算,不如老天爷一算。不是妳的,总是强求不来的。”沈拜金低头喝了口茶。
咬咬牙,尹心棠恨道:“如果不是你们这些人出现,我已经稳坐周府少夫人的宝座了,可以跟我娘安享迟来的天伦之乐,你们为什么要破坏我们这对可怜母女的美梦?这么做,对你们到底有什么好处?”
“见义勇为,原就不指望回报。”沈拜金安详道:“要重拾天伦之乐,何必杀人灭口?令堂如今关在丰里,妳可以租间小房子,就近照顾她,帮她送三餐伙食……”
“谁要照顾那个不中用的臭老太婆!”尹心棠破口大骂,没了大家闺秀气质。
“妳说什么?”她不免惊呼,尹心棠也变得太多了吧!
“因为她是周家庄的夫人,又许诺我一定会想办法让我当周允乾的元配,我才肯认她这个娘,委屈自己配合她演戏,互称义母、义女。如今落到这步田地,想想,真呕死我了!”尹心棠怒气冲冲,将所有的怨气全一吐而出。
沈拜金瞅着她的目光倏地锐利了起来。“果然,妳早已知道真相,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让周夫人承担一切的罪责。”
“这原是她的错,我何罪之有?”尹心棠噙着冷笑,冷得让人难以逼视。“而且,在堂上她大声说我是无辜的,我完完全全被她蒙在鼓里。她的母爱连袁大人都动容,我怎好辜负她呢?”
“看来,周夫人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她完全不知道妳有这面吧!”沈拜金也不得不佩服她心机之重啊!
“人人都在演戏。妳不也是?”尹心棠完全不以为自己哪里有错了。
“我的真面目是刑法堂堂主沈拜金,妳的真面目又是什么呢?”尹心棠深沉心思,让她不得不怀疑起她的身分。
“妳猜。”
“我猜不到。”
“你们不是很厉害,可以把我娘的陈年丑事都挖出来,怎会猜不到我的来历?”尹心棠挑衅的扬扬柳眉。
“周夫人的娘家在地方上也算有头有脸,人多口杂,即使事隔二十年,耐心点仍可查出一些眉目。而妳——只晓得一生下来,就被送往远处,由一户姓尹的猎户收养,然后,周夫人就被强迫出嫁了。”天龙帮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不错。我一直不甘心被埋没在荒山孤岭,我本该是千金小姐的命。”尹心棠的脸上写满了强大的恨意。
“如果妳思念自己的亲生父母,为何不好好珍惜周夫人满腔的母爱?”
“因为她已经不是周夫人了,而今她只是一名罪犯,凭什么做我母亲?”她只想往上爬,有一个罪犯娘亲,会阻碍她前进的路途的。
“她生下了妳……”好可怕的女人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尹心棠突然捧月复狂笑,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宋迟一直冷眼旁观,突然提醒道:“金金,妳注意看她的脸。”沈拜金心中一动,仔细比较尹心棠与周夫人的脸,发现一个脸长,一个是心型脸。
“妳不是周夫人亲生的?”
难道她是……
第六章
“若非有利可图,谁肯冒充私生女?”
尹心棠冷淡无情的嗓音悠悠荡在茶棚里。
沈拜金眉峰淡拧。“妳究竟是谁?”
“我嘛!”尹心棠竞下意识地笑了。“我可是货真价实的尹心棠,姓尹的猎户的亲生女儿,就在他们领养小孩的一年后,生下了我,很可笑吧?不过,癞痢头儿子还是自己的好,那私生女的存在便显得多余了。”
“妳是说,周夫人的女儿早已亡故?”沈拜金心一凛。
“不错,她患了白喉,没找大夫看病,自然非死不可。”
真可怜!沈拜金倒抽口冷气,深为可恶的周夫人感到可怜,她居然为了早已不存在的女儿闯下滔天大祸,将自己逼入死胡同。
宋迟同感气愤。“既然收养了她,便该视同亲生,见死不救,你们还算是人吗?”
尹心棠毫不在意,耸耸肩膀道:“你们以为我们尹家是何等人物?他们原是一对鸳鸯大盗,占山为王,底下喽啰数百名,在江湖绿林道,可说是赫赫有名,一点也不输给天龙帮的前任帮主寒不英。有一天,那些自称英雄的白道人士,出其不意的围剿山寨,我爹带着受伤的我娘逃生,直逃到一处荒山孤岭才不再有人追杀,从此绝了称雄争霸的野心,隐姓埋名,化身猎户,只想为自己找个衣钵传人。
“对陈老爷而言,要把私生女给人,最好就是送给异乡人,没人会去追究来历。不过,私生女就是命运不济,一来没有练武的根骨,二来体弱多病,谁有耐心养活她?我爹娘有了我,她就是多余的了。”
宋迟深深地瞅着她,半晌才开口。“没天良的父母,自会养出没天良的女儿。当周夫人回头要寻找亲生女儿,妳倒可以毫不知耻的冒名顶替!”
“哼哼!版诉她真相,她岂不是要伤心死了?她要弥补对女儿的亏欠,而我一直想过穿金戴银的好日子,各取所需罢了!”尹心棠大言不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