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亲手煮的,虽然不中看,但味道还可以,不信你吃一口看看。”她见他连看都不看那碗面一眼,心中气苦,眼泪都快飙出来,随即怒道:“你怕我毒死你啊!不吃算了,我自己吃。”坐下来就将一团面吸进嘴里。哇塞,好咸!
好女不吃眼前亏,她放下筷子,不知不觉的抬起下巴绷著脸说:“我承认我怀疑你是我不对,想跟你赔罪,你又不领情,算啦!我郭清清不吃嗟来食,以后会闪得远远的,不再使你看了讨厌。”
这回换她甩门而出,回到房内便开始收拾行囊。
“是你先闪避我,我若再留下来,也太没骨气了!铁哥啊铁哥,不是我不守信用,而是想还你一个清静。”
她带足银票、银两,准备云游四海去也!
反正她本来就不稀罕当帮主夫人,令她不舍的是铁哥本人,想必今晚他也不好受,心充满了纷乱、有待整理的思绪。
恩爱夫妻一夕别离,简直不可思议。
“这才叫人生吧!”她眼睛眨了眨,有点想大哭一场。
幸好,她有她的理想,如今正是实现理想的大好时机。
“再会了!铁哥。”
冰清清跨出“天龙帮”,又开始作她超凡入圣之大侠女的美梦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王之铁默默地将那碗又咸又难吃的面,吃得涓滴不剩。
屋漏偏逢连夜雨。
快马驰出“天龙帮”总舵的地盘,突然下起倾盆大雨,只有在七里长亭外的破庙里躲雨。清清连叹气都懒得叹气,出门在外,吃苦受罪是正常的。
从阴暗处闪出一个人影,她吓了一跳。
“是你?死小孩!”
“是你?秀逗侠女!”
两人同时出口,都怔了一怔,又同时发火。
“死小孩,告诉你不准诬蔑我,我乃堂堂济弱扶倾的一代侠女……”
“秀逗侠女,你眼睛月兑窗了吗?我昂藏七尺之躯,俊美非凡,哪里像小孩?”
大眼瞪小眼,都有些火气,也都年轻气盛不服人,像幼狮遇上小母虎。
“只有女乃娃儿才会强调自己壮如泰山。”清清以笑面虎的嘴脸道:“啊,忘了告诉你,你苦寻不著的沈拜金,原来在『天龙帮』担任刑法堂堂主一职,多么威风的女堂主哪!连帮主夫人我都非常佩服她的能耐。”
她在暗示什么?第一,他的心上人在她的管辖之内;第二,他最好识相一点,别再出言不逊,免得替心上人添麻烦。
宋迟冷笑。“你在欺负人时,怎么就忘了我是死『小孩』?”
“小表,你见到沈拜金没有?”她一挥手,表示细节不重要。
“如果你不要叫我小表、死小孩,我也可以不叫你秀逗侠女。”
“成交。”清清不太满意被人岔开话题,当帮主夫人的后遗症吗?“小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谁是小子?”宋迟左右张望,他生平只让一个女人,就是沈拜金。
“哼!你爱做大,果然幼稚。”清清神色自若的反讥道:“真教人捏一把冷汗呀!幸好,沈拜金有一位指月复为婚的夫婚夫,否则被你这位幼稚的宋大侠缠上,一生的幸福全化为泡影。”
“她才没有未婚夫,我绝对不充许!”宋迟活像刺猬。
“你见到沈拜金了?”
“那又如何?”
“哈哈,你如今人在破庙里,那表示你被沈拜金轰了出来,连留你在帮中作客都不肯,可怜哪!”
“那……那是因为你们天龙帮发生怪异命案,她身为堂主分身乏术,我体贴她,所以暂时消失一下。”
“原来你们是这种关系,只能同甘不能共苦。也对啦!你又不是她丈夫。”清清快活道。捉弄人真快乐,被铁哥“逼”出家门的窝囊气一扫而空。
英雄气短啊!宋迟咬牙道:“总有一天,我会是她的老公。”呜呜呜,枉费他痴心一片,千里追妻,沈拜金居然当他是垃圾一件,丢出“天龙帮”大门。
“小丈夫。”她确信他比沈拜金年纪小。
“小蚌两三岁算什么?我个子比她高,体型比她壮。”
才两三岁而已吗?不会有那么年轻的女堂主吧!
清清为之失笑。“宋迟啊,我是女人,又是过来人,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男儿娶妻要娶小,年纪小的妻子才惹人怜爱!而女子嫁夫要嫁老,比自己年纪大一点的丈夫才有安全感。只有老女人才会中意小丈夫,青春少女是不爱小丈夫的。”
正中要害!宋迟气得脸结霜,实话实说最惹人厌。
“啧啧,翻脸了?”清清斜睨他一眼。“要不要帮主夫人我伸出援手?”自从她当上帮主夫人,除了无聊,便是气闷,今天总算遇上一件寻开心的事。
“恐伯你是自身难保吧?半夜私逃,该不是做了什么坏事被休妻?糟糕!可不要后有追兵,连累了我,本少爷可不认识你。”
想他宋迟纵横大孤岛十余年,除了沈拜金,还没将谁放在眼里哩!
“死小孩,你不要命了,敢说我被休了?我虽然不知道沈拜金的未来相公是何方神圣,但肯定不是站在我面前的妖魔一流人物。”清清眨著一双晶亮水眸,写满危险。
“本来我是不想大材小用,成天端坐帮主夫人的高位,这才想出来实现我的抱负,四处行侠仗义,打抱不平。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在沈拜金服满丧期之前,我会回去『天龙帮』,要帮主为沈拜金和她的未婚夫王持婚礼。”
“你休想!”宋迟变脸。这女人果真得宠?
“你求我呀!叫一声『姊姊』,我便为你制造机会站住沈拜金。”清清好久没遇到这么“臭味相投”的人,心想多为铁哥招纳一名人才也不错。
“你当我是没出过江湖的笨小子,想拐我?”宋迟嗤鼻道:“搞不好你将成为帮主的下堂妻,叫你姊姊,我不是更没指望了吗?”
“臭小子,你给我记著!”敢诅咒她?清清怒道:“我保证,沈拜金嫁定了她的未婚夫。”有正义感也是一种错误吗?居然质疑她被老公抛弃了才出来混江湖。
“除非,你能证明你的实力给我看。”他一阵刺耳的大笑。
什么实力?捉得住帮主王之铁的心,进而影响沈拜金的婚姻大事。
清清怒极反笑。“我不需要向你这奸滑小人证明什么,我就是我。”
那自信的神气,倒令宋迟开始欣赏她了。
“我明年才二十岁,当媒婆太年轻了,反惹人见笑,所以不再多言情事。”她坚定、率直的瞪著他。“不过,有一点我可以提醒你,不管沈拜金喜不喜欢她那个未婚夫,都不忍心违背老父的『遗言』。”
这才是宋迟最苦恼的地方,如今被她一语道破,不得不承认她满有智慧的,不是个草包美人,但年轻气盛的他还是不肯低头。
“我不信我娶不到沈拜金,你先自求多福吧!”
这时,东南方传来一片马蹄声,约五、六骑。
宋迟笑一声。“你的追兵来了。”
清清正要斥道:“胡说八道!”却见一人跌跌撞撞的闯进庙里。
从晨曦微露的光线,只见一个白发皤皤的老婆婆跌坐在地上喘息。那五、六骑人马来到庙外,一起停住。
老婆婆破口大骂:“该死的畜生,到这田地仍不肯放老身一马,紧追不放,想逼死我吗?”
清清大奇。“那些人是追你来著?”
老婆婆站起身子,竟是十分高挑,脸上皱纹虽多,却看得出年轻时五官颇为出色,一双老眼还没昏花,只是逃命之余不免尽露疲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