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在花霞的脑海里盘旋著:也难怪小蝶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她根本被吓坏了!她还只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小泵娘,突然横遭恶狼强吻,那种不洁的、恶心的感觉仍停留在她的发肤上、心坎上,即使做梦都会吓醒来。
唉!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帮小蝶回复正常呢?
不知过了多久,痴傻的笑容更深,忽听小蝶幽幽吐出一句:
“啊!幸福已然敲开我的心窗。”
花霞如同乍遇魑魅魍魉,只能瞪著她看,作不出反应。
“我的感觉不会错,他果然是喜欢我、爱著我,在我最痛苦无依的时候,他给了我最大的安慰,就在我失去一份爱的同时,给了我另一份爱。我竟不再感到伤心欲绝,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啊!”
花霞这一听,可觉得全身抽紧。
“小蝶,你怎么回事?突然胡言乱语起来。”
“我好幸福哦!”她回拥表姊,声音低哑的说:“当他吻我的时候,我立刻知道,这是我渴盼已久的,最值得兴奋的幸福!从所未有的奇妙感受由心底升起,一切是那么美妙、幸福,就像置身在极乐世界一般!”
“我的老天!”花霞惊叫起来。“你竟然是心甘情愿的?你们是两情相悦?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不起段大哥!”
“段拂?不要去管他吧!”小蝶兀自陶醉於自己的情爱中。
“你……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段大哥对你一往情深,今天你对不起他、背叛他,你教他情何以堪?你……你真是太自私,太过分了!”说著说著,忍不住代段拂放声悲泣。
小蝶吃惊,有点呐呐的说:
“段拂还有你啊!你才是对他一往情深,我老早看出来,一直想撮合你们又不方便,如今可好,我们各有所爱,你也不用因暗恋段拂而对我怀有罪恶感,可以大大方方的爱啦!”
“你……竟然……如此说!”花霞张口结舌。“你不知道段拂一直爱著你,在等你长大吗?”
“别胡扯八道吧!我不是木头人,别人对我的善意我感觉得出来。段拂最爱琴棋书画,偏偏这些我一样也没兴趣,他不要瞧不起我就不错啦,怎么可能爱我呢?不过两家均是名门,闹不起丑闻,他不敢轻言退婚罢了!”
“可是……我看……不像。”她挣扎著想要说清楚,但是声音却始终卡在她的喉咙里。如何才能让小蝶明白,每回她出门两三天不在家,段拂来访时看不到她人,总会在夜里点一盏灯,或读书或弹琴,等待她归来。
段拂的爱或许不是炽热如火,却温暖如月,令她感动。
“你听我的没有错,”小蝶很快的辩白。“没有相同兴趣的男女做一辈子夫妻,简直言语无味,成天只能大眼瞪小眼,想也可怕!虽说青梅竹马,我和他相处的时间却不多,反而你更常与他在一起,可见你比我更适合他。”
“段大哥……不爱我!”
这几个字艰难的卡在她的喉咙里,但还是说出来了。
“爱?”小蝶怪叫了一声,震得四壁啷啷回响。
“你小声一点好吧?”花霞满脸涨红,嗫嚅的说:“他若是对我无意,又如何诱他来向我提亲?”显然已有几分心动。
“夫妻的爱是在婚后培养出来的,你不必心急,但至少我们可以确定,段拂是喜欢你,并不讨厌和你在一起,要不然,像他那种世家子弟,会耐烦来理睬你这颗未熟的青梅子吗?”
“你真是这么想?”
“相信段拂吧!他不会对妻子薄幸。”
花霞看了表妹一眼,那双迷人的小眼睛里多了许多忧愁。
“我实在不该……妄想做段郎……的妻子。”
“拿出勇气吧!花霞,命运不会永远亏待像你这样善心的姑娘。”小蝶打算得好好的。“只要你肯听我安排,保证你的段郎会以八人抬的大花桥来迎娶你。听我的准没错!”
花霞一看她那不怀好意的笑容,马上知所警惕。
“你又在转什么歪念头?”
“你听我说嘛!”
小蝶不由分说的在她耳际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
“不!”花霞想逃,却教她紧紧抱住。
“你又没损失什么,想想,白白拣到一个丈夫耶!”
“这太……那个了。”她抗拒著。
“你只要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行啦!”
“可是……”
“你想放弃?”请将不如激将。“好嘛!有这是*强撮的姻缘不贤*,我也不勉强你,反正爱慕段拂的不只你一人,肥水不落外人田,眼前还有一个雷洞春哪,保证她听了之后会流著口水猛点头。”
她转过身,一言不发的向门口走去。
“回来。”
“你在叫我吗?”她冷漠地问了一句。
“这里除了你和我,还有第三者吗?”
“那可不一定,像一些鬼头鬼脑的鬼兄弟啦……”
“对,就是你这个鬼头鬼脑的小坏蛋!”花霞忍不住嗤的一笑。
小蝶一旋身,跑过来抱住她。
“你答应啦!”
花霞拧她小鼻头。“你对於*出卖丈夫*可真是不遗馀力!”
“至少,我没把他给『贱卖』了。”
“顽皮!”看著地活泼生动的眉眼,心中满是亲爱。
妹妹俩关在房里设想任何可能发生的枝节,不知天已露白。
两个聪明狡猾的姑娘,联手设计一个男人,有哪个男人躲得开呢?
男人,你的名字叫猎物。
***
白香香闭门不纳丈夫。
她是吃了秤铊铁了心,不要再见到那个伪君子、感情骗子。
她也是女人,当然不愿丈夫琵琶别抱,只是她的教养使她可以接受纳妾这回事,但,丈夫婚前风流四处“播种”,可不在她容忍的范围之内。
樱吹雪千里寻父,对她是一个晴天霹雳,原本缠绵病榻的丈夫见到陌生的女儿,病马上好了一半,父女相拥而泣的画面,看在她眼里,如刀绞般凌迟著她的心!被背叛、被离弃的感受不足为外人道,只有同一阵线的女儿能明了。
风蝶影陪母亲在房里关了十天而没有抓狂,简直是奇迹。
她的心也不好受啊!楚大哥竟不辞而别。
她不能抛下母亲不管,只有静待问题能有突破性的解决方式。
起初几天,白香香的心情悲痛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不能说话,也不想吃饭。
波涛汹腾的情绪,经过十天的洗礼、沉淀,又红又肿的眼圈逐渐不再那么明显,的确,人总不能天天肝肠寸断的,何况像她这种在传统礼教下教育出来的妇人,总是习惯於认命,慢慢的,又吃得下,睡得著了。
不过,对丈夫的恨意固然已减轻到不满的程度,不表示她愿意原谅丈夫,重新接纳丈夫。即使他天天在房门外哀求、请罪,她还是不为所动。说的也是,假如这般轻易便宽恕他,那她简直没有脸面去见家里的人。
“娘,”小蝶依偎在母亲身边,低声问:“我们老是躲在房里跟爹呕气也不是办法,你可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白香香沮丧的、老实的说,呕气呕到后来会有不知如何下台的难处。“我现在是一见到他就生气,见了面只怕会说出很难听的话,到时撕破了脸面,反而不美,毕竟我还要在这个家待下去。”
“这么说,你还是决定原谅爹罗!”
“无所谓原谅不原谅。回头想一想,自从成亲以来,你爹对我倒真一心一意,不曾到外头逢场作戏,可是也正因为这样,受到的打击反而更大。”
小蝶连忙点头,深有同感。
案亲一直给他“完美好丈夫”的形象,进而影响她择偶的标准,对段拂因此百般挑剔、斥为败类,全种因於此。一旦发觉完美的背后所隐藏的秘密,被欺骗的感觉深深伤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