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药儿嗤之以鼻。“这是姑娘有本事!若不然,你是师兄,又虚长十岁,我不给你欺负死了?制敌机先,你懂不懂?师兄啊师兄,堂堂男子汉,输要输得服气,不要花言巧语狡辩自己的无能,有本事你也威胁我看看啊!”
后来他一狠心,将青龙送给“秦要命”,以杜绝后患。哪知她一转身就女扮男装逃家去也,将青龙拿去作信符,命令“青龙社”的人载她离岛,一路上拿着鸡毛当令箭,摆足了威风,好象她大小姐才是“青龙社”的少主,有权指使人。这些都还是小事,最要命的是她正义感过剩,喜好打抱不平、多管闲事,今天有“青龙社”的人在一旁伺候、撑场面,更是过足了“英雄瘾”,简直乐不思蜀,却不知替“青龙社”结下多少梁子,凭增几位仇家。
那年,她大小姐才十二岁,十二岁耶!
龙湖被他老爹和师父骂惨了,狗血淋头的奉命去把师妹捉回来。他发誓,见到她的人,二话不说先狠狠揍她一顿再大骂她三天三夜!
秦药儿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一上船,她人已立在船尾,一副随时都有可能摔落水中溺死的模样,警告他:“你要打我,我就自杀!”看他气得快发狂了,她大小姐却开心的笑出来:“吶,现在咱们开始谈条件。第一呢,你不可以骂我,更不能打我,因为是你自己将青龙交给我的,你错在先;第二,回去之后,爹若要罚我,你必须帮我;第三,以后你要为我做十件事,放心吧,我不会要你做牛做马,也不会教你做损及名誉的事。答应的话,我立刻将青龙还给你,乖乖跟你回去。”
龙湖终于了解宋朝名将岳飞为何能写出“怒发冲冠”这样的句子,不是岳飞的想像力多丰富,而是人真的会怒发冲冠,气得想渴饮“秦要命”的血。
“你……”怒火瞬间在龙湖眼中爆发!“你还是死了算了!”
秦药儿倔强地咬着牙,翻身投入湖中。
一腔怒火瞬间被浇灭,一股凉意自心头升起。
药儿根本不识水性!
龙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从水中捞起,自然什么条件都答应她,只求她毫发无损的跟他回岛好向师父交代。他真是怕了她!
几个月后的一天,他听师父无意中笑谈起药儿幼年的事,原来她水性之好无人可比,尚未学走路就先在屋后的知鱼湾玩水,长大后还可以潜入水中闭气一刻钟。龙湖自觉像个傻子又被她蝙了!她故意“留一手”,从不在他面前显露超高水性,终于等到最好的时机,狠狠的敬了他一笔。
他若不在乎她的死活,自然不容易上她的当,要命的是他不能不在乎,药见不只是师父的独生爱女,也是他唯一的师妹。“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不敢欺师灭祖不认师尊,又怎能弃师妹于不顾呢?
敝只怪,他龙湖是个有热血、有感情的好男儿。
所幸一年后,他学医有成,拜别师父之后,几乎是火烧般的逃回“青龙社”,帮着父亲处理龙家的船队和药材生意,其余时间歌台舞榭,美女如云既温柔又解意,这才叫女人,他心满意足的想着,啊!得其所哉,得其所哉!
那种愉快、美好的日子,于重逢秦药儿的一剎那,拍拍翅膀从他身旁飞走了。简直教人悔之不及,他怎么不先打听清楚师父在不在岛上?如今只能指望分别两年多,小师妹有所长进,莫要再害他怒发冲冠,渴饮师妹血。
结果当然是……她真长进了,不过是变本加厉,魔高一丈!他早就该知道了,他尖刻的告诉自己,有什么好吃惊的?
“我以为你再也不敢踏上沧浪岛一步呢,师兄!”她的笑容愈美,龙湖愈觉得恐怖!他不是真怕一个小泵娘,而是这小泵娘是他打不得、丢不了的大包袱,现在连逃也没地方逃。“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则马难追,答应人家的条件可没有收回的余地。师兄,你还欠我三件事没办妥,什么时候还债呢?”也罢,早死早超生。
“你又有什么事要我为你办的?”
秦药儿笑得像个被父母宠坏的小坏蛋。“只要你能为我办好这件事,让姑娘我开开心心的,咱们就当你已办完十件事,此后也不敢再劳驾你了。”
龙湖冷哼,他没那么天真。
“三件事当一件事办,不要我死也月兑层皮。”
“没那样严重,相反的,很易办。”
“你大小姐就明说吧!”
她真个关子。“你晓得我爹上哪儿了吗?他到你家找龙伯伯去了。”
“师父上‘青龙社’?那我也必须快点回去。”
“等你听完我爹去找你爹的用意,保证你再也不想急着回去了。”
“怎么回事?”一股阴影莫名的笼上心头。
“师兄,你老大不小了,而我也过了及笄之龄,一个未婚一个未嫁,你想……”
龙湖惊得险些跌个倒栽葱,变脸大叫:“师父不会想把你许配给我吧?天哪——
还是让我死了痛快些!”
秦药儿早知师兄对她有成见,一直记恨她幼年时所犯的错,拿她当天底下最恐怖的小妖怪看待,可是,他也不必“坦白”得如此伤人!现在,她对于将要做的事情不再存有愧疚感。
“想死的不只你一个!”她低吼咆哮。“任何一位正常的姑娘家,梦想中的理想夫婿应该是温柔体贴,感情专一的!像你这么风流,游戏人间,谁嫁给你都会短寿十年,才倒霉呢!我根本不要嫁给你,当然也舍不得你死,你还没替我办好事情怎么能死呢?”“只要你别嫁给我,什么事都好商量。”他毋须再掩饰内心的快意了。“快说口快说!最好你要我办的事正好可以打消师父可怕的念头。”
“师兄高见。”药儿提高了声音,总来带有讥讽意味。“我要你陪我去寻找我生命中的真命天子,我的如意郎君。”
龙湖不解地看着她。“你准备自己挑选丈夫?”这可是前所未闻、惊世骇俗的行为。
“还是你认为我应该遵从父母之命嫁给你?”
“不,自己挑的好。”他连忙鼓励她。“我至今未婚,也是在挑选如意对象。”
“太好了,你也这么想,那就没问题了。咱们结伴同行,不信寻遍大江南北会挑不出一个让爹满意的夫婿,再也不能说我和你是天生一对。凤凰配乌鸦,再糟也不过了。”当然她是凤凰,他是乌鸦。
龙湖翻个白眼,忍受她的无礼。的确,把她嫁出去是一大解月兑,从此所有的倒霉事都将由她的丈夫去承受,再也算不到他头上来。
“呃,师妹,你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可有特殊条件?”
“他必须是一名英雄。”
“为什么?”
“爹中意你,若想教爹改变初衷,我的‘他’起码要比你高一等,那就是英雄啦!”
“你觉得我不像英雄?”龙湖很不服气。
“你哪点像?天底下焉有而不好德之英雄?”
“我风流而不下流,可非之徒!”
“一样啦!在女人眼中,风流与就像孪生兄弟。”龙湖深呼吸了几口气,极力控制自己别生气,别生气,骂女人是风流名士的一大禁忌。其实他很有修养的,在女人堆中之所以吃得开,固然是他慷慨大方,也因为他温柔多情,懂得怜香惜玉。只是,所有的柔情与蜜意,碰上像药儿这样的姑娘,柔情会枯萎,蜜意随风吹,代之而起的是一腔怒火和备战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