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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女的青春祭典 第26页

作者:谢上薰

欧去蓬也怀疑自己变了,他不曾为交往过的女人如此心烦气躁、沉不住气,时时刻刻都想放下尊严拿起电话,而他痛恨这种改变。

当羽童在他面前失声痛哭时,他真是被吓坏了。前一次听女人如此不顾尊严的大声哭泣是什么时候?好多年了,他高贵的母亲听到他堂叔自杀身亡的消息时,像世界被毁灭了一般,她哭得心彷佛碎了。

他的母亲也是自杀而亡的,只有他知道,她决意不肯再调养原本不健壮的身体,让自己一天比一天虚弱下去……

欧去蓬托住脑袋,不敢再往下想,然则那段记忆若近若空若远,他可以藉忙碌暂时忘怀,却永远也摆月兑不掉。

如今羽童也要这样子吗?刘嫂说她已近乎不食人间烟火,每餐只吃一点点,多吃一口马上全吐出来……,她什么地方也不想去,连音乐也不爱听了,把自己关在房里,倚墙坐在地板上发呆,晚上也不晓得有没有睡……

为什么这样倔强呢?他承认他把话说得太过分太绝了点,但那只是气话啊,她听不出来吗?他的本意只想打消她的去意,将她留在身边归他保护,这么一来,外头的男人再也伤不了她,她可以过得像公主一样富裕而安全的生活。

欧去蓬拒绝承认他伤害了羽童,他相信一切都可以弥补。

他要石嵩去办的事应该很顺利,羽童知道后必然很开心,所有的不满都会消失了。

九月,石嵩果然不负所望,欧去蓬要他去向羽童报喜,然后静等石嵩回来告诉他羽童又恢复盎然生气了,他们又能够继续在一起。

然而石嵩去一趟回来后,脸色却很难看。

“欧先生,孟小姐看起来很不对劲。”

“你没有告诉她谷琇晶已顺利当上主任了?”

“我说了。”

“她有什么反应?”

“面无表情,好像听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我不相信!她那么在乎,甚至不惜……”欧去蓬无法说出羽童威胁要嫁谷经纶,他怎能让人知道他的情妇企图抛弃他琵琶别抱。

“孟小姐还说了一句:『已经不重要了。』”

欧去蓬用力摇一下头,吃力的要他重复一遍。

“她语气冷淡的说:『已经不重要了。』”

欧去蓬闭上眼睛,“我的天!”他又睁开眼睛,已失去先前的自信。“难道我真的伤她很重吗?”他有气无力的自语。

她说“已经不重要了”,跟目前所受的屈辱、伤害比较,过去那个创伤显得遥远而平淡,无心去计较了。

欧去蓬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离开座位,在房里踱步,深深呼出一口气。

“她看起来怎么样?”

“很不好。”

“你没有比较翔实、比较具体的形容词吗?”

“为何你不去见她呢,董事长?”

因为她恨死我了!欧去蓬在内心喊道。在此之前,他以为她的“我恨你”只是女人一时的歇斯底里,过阵子就没事了,此刻他相信她真是恨透了他。这感觉有如家庭里突然颳起一阵强风,该如何使它平息呢?

“我去时孟小姐似乎正准备外出,门口停了一辆计程车。”石嵩为缓和他的焦躁,补充道。羽童不敢开车,拒绝了欧去蓬送跑车的心意。

“她要走了!刘嫂没有阻止她吗?又不向我报告。”

“她只是去植物园散散心而已。”

“是吗?”他强笑了一下,也觉自己太小题大做。

支走石嵩,欧去蓬终于领悟到他必须去面对一个严重的问题,他不愿再避开她了,他再也难耐不敢去见她的寂寞。是的,这个月来他寂寞得快疯掉了,他不想再欺骗自己。

可是他不能忍受她怨恨他的样子,他会不顾一切说出令他们都后悔的话,他须得用个法子,使羽童不再计较那次的不愉快。

他走向电话旁,先拨给熟识的珠宝公司,半小时后又拨给郑温温。

***

她的步伐那么沉重而缓慢,举止像个机械人般,走向最近的公园椅,眼神遥远而晦黯,一坐便是三个小时。

“怎么办?”羽童模模平坦的月复部,不敢相信里面有个小生命依她而生。

结婚三年盼也盼不来的孩子,却在最不该来的这时候来了。也是她大意,一直没怀孕就当自己不孕,没想要预防。

妊娠六周要拿掉还来得及,但羽童想也不想便否决了。医生告诉她有些女人本身不容易受孕,或许这是她今生唯一能拥有的孩子,她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住他,孩子使她的人生又有了奋斗的目标。

应该告诉欧去蓬吗?

羽童反覆考虑,最后摇头否决了。

欧去蓬排斥婚姻,他说过绝不会正式娶她,她几乎可以想像他知道她怀孕后的反应,他会指责她意图利用孩子拐他进礼堂,跟以前某个无耻的女人一样,说不定到最后孩子反而被牺牲了,羽童决定不告诉他,免得自取其辱。

欧去蓬不在乎她也有人格与自尊,多一次侮辱想必眉头也不会皱一下,最好孩子是她一个人的,跟欧去蓬没有关系。

现在她要好好想一想如何离开他,使他放弃寻找。

首先她不能让人发现她怀孕了,应该还没有人怀疑吧,连刘嫂也当她是心情郁闷难解才食不下咽、吃了就吐,但恐怕也瞒不了多久,很快她的腰月复会开始变形,她必须在这之前离去。即使没有孩子,她也无意再待下去了。

大致想妥当,羽童走出公园,招车回欧宅。

坐车使她头晕,强忍着恶心欲呕的感觉,直到车子行进社区,她再也忍不住要求下车,狂奔至路旁草丛边乾呕不停。她害喜的症状愈来愈明显,还不时盗汗心悸,感觉忧郁苦闷,尤其夜半一个人时。

踽踽独行回住处,她一路上警惕自己须小心别露出破绽,多待在房里少接近人。隔一段距离就睢见刘嫂站在屋前,一看是她马上跑过来。

“好小姐,妳总算回来了,我以为妳……”

“以为我不回来了?”

“不是。”刘嫂一笑。“郑小姐等妳有一个多小时了,……哎哟,小姐,妳脸色好苍白,怎么晒一下午太阳还……”

“我没事。”羽童忙打断她。“郑小姐来做什么?”

刘嫂说不知道,羽童猜她八成来为欧去蓬做说客的。

褐色皮沙发上,除了郑温温,还有一位穿西装的男人,把一只黑色手提箱紧紧保护在他膝上,他身后还站着一名穿制服的警卫,见她进来全站了起来。

“羽童!”郑温温亲切和蔼。“听刘嫂说妳出去散心,现在觉得怎么样?”

“是欧去蓬叫妳来的?”羽童眼中流露着痛苦的神情。那男人始终不觉有必要向她说抱歉,连这种事都有人替他做。

郑温温柔和地笑着。“妳来看看他预备为妳做什么,我敢向妳夸口,除了他母亲,他不曾对一个女人如此大方。”

羽童没有反应,冷眼瞧那男人慎重的打开手提箱,几件印着名店字号的珠宝盒在那男人手中一一启开,珠光宝气展现于她面前。

“这一件鹦鹉别针,上面镶的有红宝石、赤血珊瑚、绿宝石、青玉和钻石……”那男人准备一样一样向她解说。

“请你别再说了!”羽童的目光转为冰寒。“请你回去转告欧先生,我不需要这些东西。”抛下众人转身上楼。

郑温温极为震惊,安抚一下珠宝商,上楼找羽童。

她第一次上二楼来,很自然的便走向两扇洞开的古典大门,感觉上像是走进了某个已逝去的年代,某个小王国君主的藏娇香闰,屋中每一时均精致繁美得令人沉醉。郑温温轻声低语:“去蓬莫非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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