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语。
好一会儿后——
“如果我想留下,你愿意吗?”她听着他的心跳,专心地听着,想听出他的答案,那心里的答案。
“你若要留就留。”他却仍是冷淡的回答。
她抬眸看着他,看着他俊脸上淡漠的神情,那近乎冷淡的线条,有着她识不清的复杂情绪交织着。
“我知道了。”她缓缓起身。
是的,她知道了。
掬起散落的衣物,她缓慢而仔细地穿上肚兜、亵衣、垂袖短褂、长糯裙,再套上外袍,一件一件地穿上,再拢起长发,手绢轻拭犹留汗痕的脸庞。
当一切就绪后,她从外袍内袋拿出一封红帖递给了他。
李府意府联姻,红帖单上有着精美的篆体字。
她该不会擅自将喜帖都印好了吧?李谍着眼眸变得阴沉,双臂仍压在颈后,不肯接过。
她没生气,轻轻笑了笑,将红帖单放到他胸上,只说了声,“再见。”便盈盈转身离去。
面对她的平淡,他却皱起了浓眉,觉得有股说不出的诡谲。
那想丢掉红帖单的手迟疑了下,还是收回手,他动手翻开红帖。
李府意府联姻,可红帖单上的李府却赫然列着江西李府。
意盈要嫁的不是他!
第十章
天未亮,意府里已是人来人往,各个匆忙而慌张,奔走在两个新嫁娘的院落里。
今日,意府办喜事,两桩喜事——娶媳,还有嫁女儿。
媳妇本就住在意府里,所以,等会儿良辰一到,就由新郎迎亲绕城里一周,再回府里。
女儿则要远嫁南方,今日也是由新郎迎亲绕城一周,再回意府,地日再迎娶到南方去。
意盈一袭璀璨霞衣端坐在床上,由老妇娘在她脸上扑上胭脂,轻点唇色,四周婢女匆忙地来回走动着。
媒婆声声催唤,就怕误了吉辰。
“小姐……”十三捧着凤冠,红了眼眶。
“别哭,今天可是大喜之日,不可以哭的。”意盈轻扯笑意,眼里却有着不确定。
“小姐,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十三哽咽地吸了两口气,忍住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一做了,就回不了头了,小姐……”
“十三,你知道我的个性。我不会回头的!”她深吸了一口一气,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粉妆玉琢,霞衣映得她的粉颊更美,瞳眸更添晶亮。
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啊!
戴上凤冠,媒婆拿起精绣的红帕要为她覆上,“砰!”房门突
地大开,被人粗鲁地从外推入。覆帕的动作怔忡了下,立即被来人一个箭步地抽掉落地。
“啊……”婢女们惊慌地尖叫。
“你、你是谁?”媒婆铁青了脸,颤着手指向无礼的来人意盈抬眸,果然是他!
“李公子。”
李公子对李桀骞阴沉了脸,何时地从桀骞变成了生疏的李公子?
“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们说些话。”意盈要媒婆和婢女们都离开。
“不行呀!意姑娘,这于礼不合,待会儿吉辰就到了,你们不能…”
媒婆张着血盆大口,努力地张合着,却被意盈使了眼色,叫婢女们架了出去。
可她并没有看他,只是低着头,顺了顺已经很平顺的裙摆,“有事吗?”
“为什么要嫁他?”他的俊脸已经因为怒气而微微扭曲,大掌紧握成拳,紧抵在腰侧。
她抬眸望了他一眼,轻耸纤肩,“你又不娶我。”
“就因为这个理由,所以你就嫁地?李霍轩?”念起来还和他一样,她是摆明了要气死地吗?这个该死的女人!
她只是无辜地嘟起了红唇,“反正你又不娶我,你管我要嫁谁?”
如果她真嫁给别人,他不是乐得落了个清闲?那他还嫌?
“你……你的清白之身已经给了我了!”他气得口不择言。
“那又怎样?”她睨了他一眼,“反正我爹有钱,我的嫁妆足够让人花了眼,管不了这种小事的。”
小事!?原来他们的巫山云雨对她而言只是小事?!
李桀骞此刻真是被她气得快吐血。
意盈却对地摆摆手,“好了,如果你是想来祝贺的,多谢了。现在,你可以闪人了。不然待会儿误了吉辰,我可不依。再见,不送!”一副恨不得他快点消失的模样。
李桀骞顿时眯细了双眸,凌厉的瞪着她。
“你不想赢得赌注了吗?”她是如此爱面子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呢?
“你很罗竣耶!”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对!我是很想赢,也很讨厌输,可是,你又不配合,这种事也要你情我愿才行呀!”
“你真是很奇怪耶!叫你娶找你说不娶,那我现在要嫁人了,你又不高兴。你到底想怎么样嘛!一次说清楚好不好?”哦……真是被他气到无力了。
“我想怎么样?”他嗤笑一声,“自从认识了你,我还能怎么样?还不都是任由你摆布,要得我团团转,我还能怎么样?”
“敢情你是趁这个机会来骂我的呀?好嘛!对于以前造成你莫大的不便和不快,小女子在此对你郑重地道歉,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然后从此船过水无痕,咱们就此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啦!”
本!真是个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
“就这样吗?”他挑起眉。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嘛?”她真是招谁惹谁了呀?
“怎么样?”他批高眉峰;突地邪邪一笑,“我想这么样!”
他一弯身,就抱起她扛在肩上,往外窜去。
“哇…”她吓得尖叫,“李桀骞,你在干什么?李桀骞……”
她小手不停地拍捶着他的背,挣扎着想落地。
他跨过门槛,大掌拍了下她的圆臀,叫她安分点。
“我想干嘛?我想抢、亲!”
笨女人!难道她以为他真有那么大的肚量,可以让她就这样包袱款款的嫁别人吗?
真是头壳坏去了,笨女人!
“什么?你要干嘛?”她手忙脚乱地撩开颊上的首饰和乱发大叫,‘什么?听不清楚啦!”
笨女人!他狂吼一声,翻飞过栏杆,“抢、亲!我现在正在抢亲!”
难不成她以为他们在踏青吗?
“听清楚了没?笨女人!”他再吼一次。
“听清楚啦!”回答他的是四周突地窜出的一大群人,每个人都面带猪肝色,因为要憋住笑,憋得很痛苦。
“呃?”李桀骞顿时愣住了动作,心中一股踏入陷饼的阴影向他笼罩过来。
他本应在外地游览兼探亲的双亲竟都在这里!
只见李老爷上前一步拍拍他的肩,“儿子,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男子汉敢做敢当呀!”
李老爷嘴角不时地抽搐,一转头,便再也忍不住的趴到意老爷的肩上,捧月复大笑。
哇哈哈哈……儿子,不是爹不帮你,实在是你自个儿要大声昭告天下,完世皆知的,哇哈哈……
李夫人则是淑女得多,毕竟是自个儿的儿子,她以手绢掩口笑得合不拢的嘴,走到儿子面前。
“骞儿,你也长大了,娘对你的选择很支持,加油呀!”
呵呵呵……难得看到一向痞子样的儿子吃鳖,呵呵呵…这个媳妇儿,她可喜欢了。
早在数日前,意府就特地以八人大轿、驷马大车地将他们拉了回来。
当然,今儿个的事,他们…咳咳,也默许啦!
因为,他们早就盘算好了,依儿子这种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的个性,真等到他“觉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他们李家才能有后。
现在,有这么个姑娘自愿搭上地们家这只雕,嘿嘿…可陪了他们两老。
论家世、论人品,人家可也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闺女千金,当场二话不说,点头答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