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单薄的身子在冷风中轻颤,然后嗤笑了一声,语气涩然,“你是君,我是臣,皇子亲口下令,骆冰彤可以不为骆家报仇,但赤雪却得尽臣子之责,求得君王的欢心,这是自古以来的君臣之道。”
她没忘记,那时他字字刺骨的言语,是以骆家女婿的身分以求美人欢颜,代价却可能是她的命。
她的目光飘忽,幽幽地落在他的身后。也许,得不到的总是最好,所以她以这种方式,求得他永远地记忆……女人的私心呵!愚蠢却又执拗得无可救药。
看着她又飘离的心神,闇冥陡地瞇起眼,狠狠的捏痛了她瘦小的下巴,“既然君臣之道是求得君王的欢心,那……妳就让本王高兴吧”
挥手拂落茶具,他一把将她推倒在及膝的矮桌上,伟健的身躯蓄意压碾着她,寸寸紧贴她的身躯,不留一丝缝隙。
他不知道她什么都不要,只要他一点点的温柔、一点点的真心,为此,她甚至可以连性命都抛弃。
但他却选择了污蔑她的方式──要她成为他的妃子!想到此,她笑得更大声了。
她从没奢望自己能变成凤凰,与别的女人一起分享他,或与自己的姊姊争宠夺势……呵!他可知道,这种方式只是在逼她自残呵……她蹒跚地走开,笑容逐渐消失。她在梯前停住,侧过身子,脸上又是一片令人无法看透的漠然,“赤雪不愿皇子费心,早在八岁那年,赤雪就已立誓,此生只为冥皇子效力,直至命尽……”
闇冥愕然地看着她离开,心里那种若有所失的莫名惶然又再次浮现……冷风飒飒地拂过,提醒他的一抹湿凉,伸手抹去,掌心赫然惊见半干的血渍──赤雪的血。
闇冥皱眉瞪着掌心,不由自主的吐出串串低咒……
第九章翻腾
大雪初睛的隔日清晨,赤雪悄然消逝了踪影。
数日后,绿林沸沸扬扬地传言──霸天寨倾巢而出,追缉一名身着似血红色衣饰的女子,誓杀其人。
枫苑中的众人闻言,皆各怀心绪,若霸天寨倾巢追杀赤雪,那即表示赤雪必是杀了霸天寨中极为重要的人,完成了冥皇子的使命。
骆家兄妹不禁喜上眉梢,高兴父母之仇终于得报。
骆心柔笑得灿烂,柔若无骨的雪白柔师交握在胸前,“哥哥,爹娘在天之灵一定可以安息了,我们终于替他们报了仇。”
她眨了眨湿亮的美目,语气转为感伤,甚至微微地颤抖,“天知道,自从爹娘遇害之后,我总在午夜梦回时,梦见爹娘全身是血,哭叫着死不瞑目,然后每每被这样的事惊醒,揪痛着心,恨不能马上手刃恶徒,为爹娘雪恨……”
骆心宇手搭上妹妹的纤肩,“放轻松,都过去了。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噩梦纠缠着妳。”骆心宇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戏谑地点了点她的鼻子,“都这么大了,马上就要嫁人,还有事没事红着眼,不怕妳相公笑话妳?要是我呀!就不要妳这种泪人儿,不然家里就会不时淹大水,多麻烦呀!”他存心逗她开心。
骆心柔噗哧笑了出声,纶起小拳捶打骆心字的胸膛,“哥哥,讨厌啦!人家哪有那么大的本事,红了眼就淹大水,那不是比哭倒万里长城的孟姜女还厉害了吗?”臭哥哥,老是爱笑话她。
“咳咳……咳……”骆心宇夸张地抚着胸,剧烈的喘咳,大叫:“哎呀!死人了,妳不只爱哭,还是个粗暴的女人呢!”
骆心柔举着小拳头,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跺一下脚,转身娇羞地偎进了闇冥的怀里了──“冥,你看哥哥啦!”她撒娇地址着闇冥的衣袖,要他主持公道。
一直望着窗外银白大地的闇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又移开了视线。
相较于他的漠然,在另一边的武亟却大声地嗤笑了一声,像是故意要让他们听见。
好一个为父母报仇呵!替他们报仇的人卖血卖命,至今尚未回返,他们兄妹俩却已在此笑闹嬉戏,大肆庆祝了。
武亟一向带笑的眼,难得含怒地狠狠瞪视着骆家兄妹,暗讽:好一对有情有义的兄妹呀!
骆心柔在他的愤怒下,敛起了笑,抖着身子缩进闇冥的怀里。
武亟,好像极不喜欢她……心高气傲的骆心宇则是一抿唇,也皱眉反瞪他。他们骆家的事,武亟管得太多了吧!
式亟冷冷地看着毫无一丝愧疚之意的骆心宇,不屑地重重的停了一声,转开视线。
他担心着师妹,霸天寨倾巢而出追杀师妹,那只表示师妹没死在霸天寨中,但已经过了这么多天,她却仍毫无音讯,不知……斜睨着一直默默啜酒的皇子,武亟心里对这个下令将师妹置于险地的幼时好友,他仍有着不能释怀的忿然。
为了红颜,他竟让师妹去送死,值得吗?
这些年来,师妹对皇子的情愫,他隐隐了然于胸,就算皇子不屑师妹的癡恋,犯得着将她折辱到这种地步吗?
唉!师妹若有个万一……武亟猛地站起身,叫道:“我要去找师妹。”他沉不住气了。
突然,正要往外冲的身影顿住了只见一抹豔红的身影缓步踏进厅堂,正是失踪数日的赤雪,在她被冻得惨白的脸上,眸子异常地晶亮灼人。
闇冥一凛,握着酒杯的手悄然地收紧。
“皇子。”她在离闇冥数步之外微曲膝,低沉的声音有些飘渺,“赤雪……回来了。”
骆心宇迫不及待地抢口问:“妳为我父母报了仇吗?有没有取下恶人的首级?”
武亟恶狠狠的目光瞪向骆心宇。我父母?!哼!说得好听,当初上门求师妹为父母报仇,等当真报了仇,月兑口而出的话还不是将师妹摒除在骆家人之外!
骆心宇在武亟狠瞪的目光下,有些窘迫,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武亟停了一声,转身面向赤雪,马上换成一脸担忧的神色,“师妹,妳没事吧?这几天妳一点消息也没有,师兄很为妳担心耶!”
自进门后,一直木然地看着骆心柔娇羞地偎在闇冥怀中的赤雪,好似没听到他的问话,神色有些茫然……“师妹,妳有没有听到师兄的话?”武亟在她面前挥了挥手,终于唤过她的一丝注意,缓缓转头看他,目光却呈现涣散。
武亟直觉不对,虽然赤雪看似好好的站在他面前,但她的神色却失去以往的清明……“妳还好吧?外头雪下得大,妳看看,衣服都湿透了,还不赶快去换件衣里,杵在这里……唔!”突地,他惊喘地梗住了气。
本来想推她回房的手,在握住她臂膀的瞬间,惊觉不对,只因手触之处竟是一片湿热,而不是寒刺骨的冰雪。
他低头一看,绯红的衣摆汨汨滴下一摊豔红……天哪!她正在流血。
在他惊喘的瞬间,赤雪只觉眼前一黑,踉跄一步瘫软在他的怀里。
烧红的眸挣扎着维持最后一丝清醒,声音低哑疲惫,“武亟……我……好累……”头一偏,便软软的昏厥在他的怀里。
她的背后竟有一道极长的伤口,天哪!她竟然就这样撑着回到了枫苑……不及多撇思索,武亟连忙慌张地抱起她,身影一闪,消失在厅堂上。
扁可鑑人的青石地板上,仅留一摊红豔刺目的鲜血暗暗凝结……“啪!”在骆心柔娇弱的惊呼中,闇冥捏碎了掌中的玉杯,墨穹眸子幽邃得今人看不透他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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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赤雪嘶声低喘,如火烧灼般的后背,痛得让她无法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