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骆宣一席无心的话耿耿于怀,他知道自己很调皮,老爱和女乃娘作对,女乃娘才会一个换过一个,可是,他不信额娘是因为他不乖而故意生病去世的,他才不信呢,小贝勒爷生气的拼命用脚踹着桌脚。
“我不会走的,因为我是你的女乃娘。”骆宣担心他把自己弄伤了,伸出手想阻止他的举动。
“我不要女乃娘,你们只会对我啰哩叭嗦,好烦,好烦!我讨厌你们。”谁料小贝勒爷十指一张,用长长的指甲朝骆宣的小脸抓了过去。
“好痛哦!呜——”骆宣感到脸上有份灼热感,她用手蒙住了面颊,泪水立即由眼眶里流了出来。
“你死了活该!臭阿宣!爱哭鬼!”小贝勒爷连声咒骂,跺了一下脚,再用力踹了骆宣一记,然后跳起身子,拉开房门逃了出去。
“站住!”骆宣不信自己会输给一个小孩,在恼羞成怒的情况之下,她再也顾不得脸上那份灼热的痛感,止住泪忙不迭的追了上去。
骆宣三步并两步走,从小贝勒爷的身后绕到他前头去,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臂,接着用手肘拐子抵住小贝勒爷的脖子。
“你这野蛮的孩子,行为再如此恶劣的话,我就揍你哦!”骆宣念念有辞的嘀咕着。
“你敢?我阿玛会把你劈成两半。”小贝勒爷双目冒着两簇火焰。
小小年纪就带了份大人的倨傲,那气势、姿态和溥颐简直是如出一辙,骆宣看了几乎头皮发麻。
“哼!我求之不得呢!有本事的话,就让你阿玛来劈我吧!”骆宣几乎气疯了,怒焰助长了她的勇气,使她一时忘了溥颐曾给她的教训,忘了溥颐那猛虎似的气焰有多么的吓人,而很直接的反驳了小贝勒爷惊人的威胁。
“你——”小贝勒爷不信世上有人会不怕阿玛的,阿玛是世上最威武的人。
“只要你乖乖跟我回书斋背诗词,我就考虑不揍你,而且我还会把阿猪带过来陪你。”
“我不要背诗,那鬼东西实在惹人厌,我不要!”小贝勒爷的声音像杀鸡宰羊般凄厉,“而且你食言而肥,你骗了我回答你的问题,可是你又耍赖不把阿猪带来陪我。你不讲信用,你是赖皮鬼!”
“因为你太不乖了,所以我决定不顺从你。”骆宣承认自己确实食言,但她不得不这么做。
这孩子太贪玩,用哄骗的手段来应付他,顶多尽能撑个半天,小贝勒爷太聪颖,没那么容易上当。
见他不依,骆宣也几乎快捺不住性子了,她一把抱起他,直往书斋走去。
小贝勒爷则一路口不择言的谩骂着:
“你放开我!烂阿宣!死阿宣!死了没人理、没人葬的臭阿宣!”
骆宣不可思议的瞪大一双眼,“哇,原来你的嘴这么脏哦?!”
她生气的将他放在地上,将双手叉在柳腰上,“你真是个坏孩子,不乖又不听话,简直跟个小恶魔没什么两样,如果今天不给你一点苦头吃,你是不会改的。”
“哼!”小贝勒盘腿坐在地上,高傲的昂起下颚,他谅她不敢对他怎样,于是嘴里乱七八糟的咕哝着,“我实在搞不懂你们大人怎这么烦?尤其是你,老爱缠着我不放,像个跟屁虫,还是个爱哭鬼。”
看他孩子气的模样,骆宣啼笑皆非,“你以为我很喜欢当跟屁虫啊?要不是拿人手短,我才懒得管你呢!哼哼……”
“你只是我女乃娘,又不是我额娘,凭什么管我?”小贝勒爷反驳说道。
骆宣气不过,跺了跺脚,上前想扁他一顿,可小贝勒爷机灵的闪开,回头就张开一口小爸牙,狠狠地朝她手臂咬下去,烙下明显的齿痕。
“呜……好痛哦!痛死我了啦!呜……呜呜呜……”骆宣受不住疼,立刻像个孩子似的又哭得惊天动地。
死没良心的坏东西,当真一口把她咬下去,好痛哦!
“我要跟你阿玛讲。”骆宣泪如雨下,委屈的抚着手臂。
“爱告状的臭阿宣,你去啊!有什么了不起!”小贝勒爷一觉得有机可趁,在骆宣还来不及反应之下,用力推开了她,再用小小的身子,将她撞得远远的,然后朝又惊又怒的骆宣扮了个鬼脸,旋身一转又想开溜。
“不许跑!”骆宣被气得眼泪汨汨直流,她朝他背影喝道:“给我回来!”
小贝勒爷蒙着耳朵,胡乱的挥舞着双手,头也不回的吼叫道:
“你实在烦死了!”
“你别走!不许走!小贝勒爷!”骆宣追了上去,可是小贝勒爷的速度快得如同闪电,才转眼间就不见人影了。
骆宣追不着还不打紧,倒霉的是她迎面撞上了一堵肉墙,由于冲力太强,骆宣削瘦的身子就这么被反弹回来,差点失足跌向地去,幸亏对方及时拉住了她。
“莽莽撞撞的做什么?怎不好好伺候磊儿念书,而在这里?”响在耳畔旁是一道富磁性的低沉嗓音。
骆宣抬头一望,发现是溥颐,连忙用袖口擦拭泪水,她知道他不喜欢她哭,她怎能哭?以后在他面前她一定会做个坚强勇敢的女人。
“爷,我不是故意的。小贝勒爷跑掉了,我正在追他。”
“你的脸怎么了?”溥颐错愕的盯着她上下打量。
骆宣顿有所悟的模着发烫的脸颊,低垂下头,强忍住想飙泪的冲动,万般委屈地咬着下唇,“小贝勒爷抓花的……”
“他为什么抓花你的脸?”自己的孩子有几分坏,溥颐心里有数,但事出必有因,溥颐不想莫名其妙就给孩子定下罪名。
“他不肯读书。”
“你很困扰吗?”溥颐嘲讽似的冷笑着。
有了上次的教训后,骆宣再也不敢随便乱讲话,她瑟缩的摇了摇头,“只是有时候会有此困扰……我……嗯,其实小贝勒爷偶尔会无法无天,但大部分时候都挺乖巧的。”
“我很清楚自己的孩子,磊儿反叛性强,好胜心重,或许过于霸道,但事实上他本性并不坏。”
“我明白。”骆宣轻声应道,忽地瞥见他腰际上的那块龙凤玉佩,不禁想到自己的任务。
她没有进可攻、退可守的技巧,但,千万别让她逮到机会,不然她会不顾一切的将这玉佩拿到手,以了偿老爷的心愿。
溥颐有什么了不起,她一点都不稀罕能否得到他的爱,老爷的事较重要,他一点都不重要,她才不担心他丧失玉佩后会有的反应……
哎!不行,她屡次企图这般说服自己,但遗憾的是她总没法忘怀对他的爱意,感情反而一天比一天炽烈,浓得都快化不开了。
“也许他有意想赌一赌自己的本领。”溥颐当作没看见她的举动,过去的事他不想再提。
骆宣的视线自玉佩上转移到溥颐的俊庞上,“阿宣不明白爷的意思。”
“他或许想瞧瞧自己能缔造赶走几个女乃娘的纪录。”
骆宣奇异的望着他,“我真不敢相信,原来小贝勒爷是这么被爷宠坏的,爷似乎也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似乎很有兴趣想知道小贝勒爷能赶走几个女乃娘的样子……啊!我……”深觉自己似乎讲错了话,她急忙改口,“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只是觉得你们很残忍,怎能纵容……”
“孩子总会长大的,他现在爱玩、爱闹就随他去吧!”溥颐情绪浮躁,万般心疼着自己的孩子。
磊儿出生不久就失去了亲娘,一个自小就缺少母爱的孩子,能指望他有多乖巧?他只想给予他的孩子最好的生活,赐予他双倍的爱,借以补偿不足之处,于是他将爱全放在磊儿的身上,不想转移给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