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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魂恋人 第6页

作者:向吟

“那你呢?”凌艾荷扫过他一身全黑的装扮,除了那套颇为怪异的黑袍,他几乎算得上是现代的,微鬈的黑发修剪得宜,少数不羁的发尾在他额间翘着,显然是先前强风的杰作。整体说来他的气质令人不能逼视,但却不月兑现实。“既不是找替身的游魂,也不是死神,你为何出现在我面前。”

“看热闹。”

答案虽然简单,但凌艾荷看得出他冰绿色眸子一闪而过的妖异光芒。呵,看热闹?她高傲地仰起头,“我不晓得这年头连鬼都会看热闹。”还在跟她兜圈子?去他的,他跟自己说了半天的话了,她居然连他的名字都不晓得。

“这年头看热闹的鬼可多了。”见她恼怒的模样,一抹不知从何冒出的兴味,让他很想将她脸上武装起的高傲面具扯下来,“你总是对人颐指气使的吗?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便觉得你的自尊和威严感受到了损伤,这么容易受伤的人通常会被无端的自扰纠缠。”

火苗蹦上凌艾荷清明盈亮的黑瞳,她却硬将火气压了下来,语气僵硬地朝他嗤了声,“既然热闹已经看够了,那你也该离开了吧?”这男人在逗她好玩吗?她暗忖着。

“我走不了。”他又泛开神秘的笑容,“在你没死之前,你算是我的责任。

“责任?来看热闹的人需要什么责任?”

他闲闲地呼了口气,无奈地望着她,“谁教你选在今晚那个时间、那个地区自杀?我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死亡名单上并没有你的名字,足见你阳寿未尽,但你却真的跳了楼,所以在你死之前,我必须看管你。”

凌艾荷总算明白他的身分了,“说穿了,你是死神。”原来他真的是死神,只不过遇上了她这么一个临时的状况。

“有人称我为‘死神’,也有人称我为‘勾魂使者’,随便你用哪种说法。本来今天我已经完成了我的工作,却意外地被你想自杀的念头吸引过来。但过了明天,你就不再是我的责任,现在你还有权利选择活下去或做个孤魂野鬼。”

“那么何需置疑?现在就把我的魂勾走吧!用不着等到明天。”再和他干耗上一天,她会全身不对劲,天晓得她有多讨厌和这种浑身充满谜般危险气息的男人在一起,尤其他的身分又是个死神!

“不考虑吗?”他望着她,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我早该猜得到你有勇气跳下去,就不会再回头看着你身后的事物;有时不知惜福是一种罪孽,然而我却不愿看到有人轻忽了生命存在的意义。”

凌艾荷恼怒地挥了挥手,“我不需要听人说教!”他怎么会懂?他毕竟只是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呵!饼去他不曾参与她的生命,怎能明白当一个人的价值被绝望淹没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足以令自己抛下所有的一切。显然他也被她惹怒了,但他仅是将他英挺的剑眉拧成直线地瞅着她,沉默不发一语。吓人的寂静立即蔓延在他们之间,凌艾荷自知理亏,却逞强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只好在他沉默责备的眼神下扭开头,注视着手术台上那堆为她的生命而奋斗的医护人员。

为什么他们仍能保有那份执着呢?他们的工作不啻于在和命运的死神玩着生命的拉锯战啊!若命运之轮如何运行是早已注定好的结果,那么花上所有的心血能如何?执意和命运争取那几十万分之一的胜利机率,该说是人类发展文明后的自大吗?就连过去的她也是一样,自以为站在世界的顶端,便可以以自身的努力改变所有的事,错将自己当成与救世主同等的人物,其实那都是骗人的。

抽开了自认能改变世界的狂妄,留下的只是真实深刻的欺骗,不管是骗了其他人,或是骗了她自己,当自己对所信仰的教条忠心不二地认真付出,结果居然发觉那只是一堆垃圾,那种几近全盘溃散的感受有谁能忍耐?面临自己的时候,就算是再坚强冷漠、不为外界所动的人也会无比的脆弱,因为最多的了解也会造成最大的伤害,而最能伤害自己的敌人往往就是自己本身。

他缓缓地叹口气,终于移开了他的视线,“也许你自杀是对的,你不配有勾魂使者为你须路;自杀者连枉死城都不配进去,只能在人间游荡至你的阳寿到期。你的思想太过自私偏激,若你死得其所,对其他渴望拥有生命热火却不得不死的人来说,人不公平。”

“成为孤魂野鬼就是给我的惩罚?”凌艾荷冷冷地问道。她不信所谓的惩罚,因为人间所有的赏善罚恶,都是人自己画地自限定下来的东西,“然后等待我生命应尽的那一天?在那之前让痛苦和后悔来折腾我自己,就是你们给我的刑期?”

“没有所谓的‘惩罚’,也没有我们给的‘惩罚’。当一个人完全对自己的行为不负责任、没有悔意的时候,再多的责罚也是枉然,只会更加扭曲被罚者的内心。倘若你的心还有一点良知,你总有一天会明白最痛苦的责罚不是来自他人,而是你自己。”他以相同的冷酷勾起淡淡的笑,“对你而言,很可能还要花上一段时间方能了解。”他觉得她简直泯灭天良得无药可救了。

“你话里的意思是‘很长的段时间’,不是吗?”凌艾荷故意顺着他的话挑衅。她过去没遇过如她一般冷酷的人,如今算是遇上了,即使他是一个死神,基于过去的行为模式影响,她会和他争战,直到有一方先败下阵来。

他没有回答,惟一的反应仅是淡淡地轻哼了声,像是赞同,又像是对她的轻蔑,“去看看你的家人吧!或许你会从那里找到一点你应该有的感情。”

“我不需要。”既然都已经自尽了,凌艾荷不想再回到那种会令她的心隐约抽痛的地方,她强迫自己一定要狠下心。

“是吗?”他的嘴边噙出半抹谜般的微笑,转身极缓地飘离手术室。

***

“喂——”凌艾荷唤道。

很难形容看着一个人用飘的是什么样的感觉,只能说很不习惯,而且当她发觉自己也可以用飘的,没有实体,不打开门就可以穿越任何有形的物体,那种感觉她不习惯。可是当她跟着他飘出手术室后,她到口的话全被眼前的景象狠狠地煞住,走廊尽头浓郁的哀伤情感如电波般地袭击向她,形成一股强大的电流,不禁让她的全身僵了下。

老爸和老妈一反平时的模样,两人像突然老了几十岁般颓然地坐在椅子上,老妈扑簌簌的泪水像是没有停过,而老爸只是揽着老妈的肩,脸上失去了精明的光彩。一旁的老大和老二紧盯着手术室的灯光,心急地想得知她的情况;樱歇埋在老二的怀里,但由老二的动作她知道樱歇在哭,同样的也发生在老五和震华的身上,老五啊……才新婚回来没多久,却得面对她的死亡……

凌艾荷咬了咬唇,别过头不忍再看着他们。她当然明白家人会为她悲伤,但她无法以言语形容出那些干扰住她的负面情绪究竟有多少,心急、焦虑、惊愕、凝重、失望……最骇人的莫过于幸福时常将笑容洋溢在脸上的凌家人,每个人脸上沉重的阴影,仿若他们的生气跟着她的生命一并被带走。为什么呢?为什么要为她悲伤?她不值得大家为她这么做啊!

无止境的悲伤带走了凌家人脸上的阳光,因为她的任性。凌艾荷的喉头梗着苦涩的歉疚,每个熟知凌家的人都说他们家专出怪胎,只有她才正常点,连老爸也常说家里只有她最不令人担心,总是听话地去做所有人希望她做的事。但他们都不晓得……其实她明白自己身为长女的责任,于是她总勉强自己早熟,可她的内心总在暗地里希望能有一天放纵自己的任性,即使一点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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