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向楼瞅着朱皭顃良久,她莫名地不希望朱皭顃误解自己,然后她缓慢地摇了摇头,强自压抑下心中那股想把一切事情解释给他听的冲动,“有很多事的经过,王爷你并不清楚,曲某也不便明说。就连将妹妹嫁给风兄,也是经过曲某再三的考虑之后才行动的。”
“把自己的亲妹妹弄昏后逼婚?这是什么三思而后行的作法?”他非常不能谅解曲向楼的所作所为。
“也许王爷不能体谅我为何这么做的苦心,但我决定的事一向不容更改。”曲向楼不由分说地阻止朱皭顃继续挞伐她的不是,真是奇怪,他每多说一句话,她那一向百毒不侵的心居然会为自己的决定多一分动摇。
“向楼,皭顃说得没错,我也不能接受你用这样的方式将水楼嫁给我。”风涤尘也应和着朱皭顃的论调。
曲向楼蹙起了眉头,“风兄,难道你对水楼的亲事反悔了?”
风涤尘宠溺地盯着曲水楼宁静的脸庞,“不,我从来没有这个意思,水楼是我这一生中最想得到的女人,但我不要她在毫无意识的时候成为我的妻子。”
曲向楼叹了一口气,“风兄,你这太强人所难了,水楼这妮子从不听劝,你认为劝劝她,她就会二话不说地当个新嫁娘吗?”
“所以在这之前就要有劳你了,我会一直等到她首肯为止。”
“即使水楼永远不会答应?”曲向楼试探性地问道。
风涤尘颔首,“我只等她一句话。”
她真是败给了这个旷世痴情种子,水楼如果不嫁给他,全天下还有哪个男人比他更懂得珍惜水楼?
“算啦!我就当个说客再帮你这一次忙,倘若水楼的意思还是很明白,那么……”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一辈子我再也不纠缠水楼。”风涤尘黯然地承诺。
“这才差不多。”朱皭顃满意地回答,“曲兄弟,还有一件事我百思不解。”
“但说无妨。”朱皭顃还有事要问她?
“刚刚听曲姑娘说她在『吟风楼』待了三天?”朱皭顃突然丢下了一颗威力强大的火药,令风涤尘震惊,也令曲向楼不得不感叹自己小臂了这个人的敏锐。
“吟风楼?!”风涤尘狂怒地瞧着还在昏迷中的曲水楼,“她躲在妓院里做什么?”怪不得从京城到傲风堡沿路的探子们都找不着她的下落。
“这就是我想要请教曲兄弟的地方。听曲姑娘的语气,似乎曲兄弟早就明白曲姑娘躲在吟风楼了。”朱皭顃这一招“落井下石”连曲向楼都料想不到,然瞧曲向楼显现出满脸的不悦,他自己反倒后悔为何如此让曲向楼下不了台。
“向楼,皭顃的推测是真的吗?”风涤尘谨慎地问道。他暗自希望曲向楼否认朱皭顃的说辞,她不像是那种行事胡涂会把妹妹藏在妓院那种危险地方的人。
曲向楼很快将不悦的表情藏在冰封多年的外表下,她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风涤尘真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你让水楼住在妓院里三天?你为何不告诉我,让她远离那种风月场所?”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曲向楼神色自若地答道,“吟风楼的楼主与曲某是旧识,三天前水楼闯进了吟风楼里胡闹,恰巧被我撞见。水楼向我哭诉着要回傲风堡,我一面想查清楚你们之间究竟出了什么事,又不放心水楼独自个人回堡里,于是我商请吟风楼的楼主代为照顾水楼,直到我将你们的事弄清楚了为止。水楼待在吟风楼里比独自在外教我放心得多了。”
风涤尘为曲向楼轻忽水楼的安危有些微愠。“向楼,你说这话太过牵强,京城里在傲风堡名下的商号不在少数,根本用不着将水楼留在妓院里。”只要一想起曲水楼在妓院里待了三天,他就吓出一把冷汗。
曲向楼轻笑一声,显然风涤尘比她更像是曲水楼的亲人,“曲某行事一向自有分寸。水楼在吟风楼里的安危若不是十分有把握,我不会将亲生妹妹丢在那里。倘若将水楼寄在傲风堡的商号,不出一天水楼就不见踪影了,她在吟风楼里尚有出入困难的忌讳,水楼在吟风楼里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会迅速地知道。”
“从曲姑娘失踪开始,到你上门要人被我打伤、然后故意负伤等曲姑娘来找你,这一切你早就算计好了?”朱皭顃突然间发现有一种被人蒙在鼓里、玩弄在他人掌间的受辱感。
“一半命定、一半人为。王爷倘若想将全部的过错推到在上,曲某担当不起。”曲向楼也为朱皭顃处处针对她、曲解她的态度感到不悦,这生中她还没为某个人对自己的误解而大动肝火,但他却轻易地办到了。
“你们两个别吵了。”风涤尘真不明白到底谁才是真正该生气的人。曲向楼对他用计试探,皭顃却表现得被试探的人是他自已似地。
“风兄,让你为难了。”曲向楼压下自己的火气,朝风涤尘道歉,“水楼是我的妹妹,为了她未来的日子,在下不得不试探你的心意。”
风涤尘很坦然地接受她的歉意,“别这么说,向楼,我能体谅你保护妹妹的苦心,你我相识的时间不长,换成我也会这么做。”
曲向楼阴霾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意,柔和了整个脸部的线条,“我的确没有看错人,我很放心能将水楼交给像你这样的人。”
“向楼,你太客气了。”
“唉,该改口了吧?”曲向楼暗示他。
风涤尘朗声大笑,象徵性地拍拍曲向楼的肩表示是自己人。
朱皭顃不发一语地瞪着和曲向楼相处融洽的风涤尘,怒火掺着浓烈的醋意燃烧着他的自制力。为什么他和曲向楼总是说不上两句话便以翻脸了结?
其实他一点也不想和曲向楼争论些什么,甚至他自豪的自制力一旦遇上了曲向楼,全都不晓得跑哪去了,且他竟像个年轻小伙子般地和曲向楼争强出一口气!
朱皭顃仍不明了心中那份强烈的失落感从何而来,自己又为何对曲向楼的言行如此在意?他只明白曲向楼愈是对他不苟言笑,他就愈是发了狂地想了解在曲向楼内心深处的种种情绪是否如外表般的冷静。
唉!遇着曲向楼,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难题。
第八章
“不嫁、不嫁!我就是不嫁!”曲水楼耍赖似地捂住耳朵,仿佛这样就可以当作没听见曲向楼苦口婆心的劝告。
“水楼。”
“我不要听。”曲水楼立即反应道。
“由不得你不听!”曲向楼这几天里好话说尽,所有的耐性全教这个折腾人的亲生妹妹给磨光了,她强硬地一把抓起曲水楼捂住耳朵的手,“水楼,你明不明白你现在的立场?你曾和风涤尘单独相处已成事实,就算你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你的清白。他愿意娶你是你今生修也修不来的福气,你到底对他有什么不满意?”
“我什么都不满意。”曲水楼使尽全力地回吼道,“我宁愿孤独一辈子也不愿嫁给一个因为责任而娶我的男人,向楼,你不明白我……”她突然发觉自己说漏嘴地止住了话,不安地期望曲向楼不会敏锐地发现她真实的情感。
“我不明白你已经爱上了风涤尘?”曲向楼在胸前叉起双手,望着面如死灰的曲水楼。
“我……”曲水楼猛一跺脚,气恼曲向楼总是能看穿自已深埋在心底的心事,“向楼,你别胡说!我恨死他了。”
曲向楼叹了一口气,“水楼,你是我的妹妹,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还会不知道吗?你会这么排斥风将军,完全是因为你在乎他,可是你害怕你愈在乎他,风将军愈有能力改变你,于是你将你的情绪孩子气地转为对他的一种气愤,处处跟他唱反调,水楼,你这么逃避自己的感情,到最后受到最大伤害的仍然是你自己。你以为我希望看到你抑郁终生,却袖手旁观地坐视不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