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未来嫂子自然用得到。”喜福还是不愿收下。
“不行,说了是送你的嘛!”她话一说完,就急急地往后退,笑道:“你若嫌碍眼,丢了便是。”
喜福上前要将簪子还给她,谁知她竟转身跑开,还笑着说:“你考虑考虑吧!”
喜福浅笑着摇头。“哪有人这样无赖的?”她转身走进屋里,顺手将簪子放在桌上,打算过一会儿再拿去归还。
现在她必须先将绢布上的梅花绣完才行,这是一位官夫人指名要的“一年景”——即所谓桃花、杏花、荷花、菊花、梅花,明儿个已是最后期限,不能再拖了。
可她才刚坐下,就瞧见隋曜琰走了进来。
“不是去谈生意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起身迎向他。
“我有事同你说。”隋曜琰迫不及待地拉她坐下。
他一靠近,喜福便闻到一股胭脂香味,她不解地蹙起眉心。
“我打算自个儿出来做生意,你觉得怎么样?”他没说任何废话,直接导入正题。
喜福诧异地圆睁眸子,不懂他怎么会突然同她说这个?
“裴邗找我一块儿做香药生意。”他继续说明,没忽略她讶异的神情。
“裴公子?”她不自觉地蹙起眉心。
说实话,她对裴家兄妹一直无法有好感,除了十二岁那年喜乐与裴小姐引发的冲突外,还陆陆续续发生了一些事,她实在无法衷心的喜欢他们。
她还记得喜乐与裴小姐争执的第二天,娘便让人告上了公堂,虽然后来娘被无罪释放,可她老觉得事有蹊跷,因为那名控告母亲的妇女后来不知去向,虽然她不愿怀疑这与裴家有关联,可心里却老是有疙瘩。
再者,裴家小姐与大少爷有婚约,所以,两家往来自是频繁,可每当裴公子遇着她时,眼神中总带着轻浮之色,让她感觉不是很舒服。
“你觉得不妥?”他询问道。
喜福仰头看着他,自他十四岁那年起,他的个头就已超过她,她还记得他当时流露出来的得意之色,像是得了什么宝藏似的。
而这两年,他的身材益发高大,站在他身边,她开始显得娇小。
“不是不妥,只是要考虑清楚。”她回答。“府里的生意你才接手半年,有些事还未模熟……”
“府里的生意有大哥就够了。”他皱眉截断她的话。
喜福轻拧眉心。“奴婢并不是反对少爷另谋商机,可商场上尔虞我诈,需要足够的历练,方能有足够的判断力,对裴公子而言,你是初出茅庐的小子……”
“我不是什么小子!”他不喜欢她这句话,好像他还没长大似的。
他在意的态度让她微笑。“是奴婢用错了词,该说是生手,奴婢认为还是过些时候再说吧!”
他皱起眉,似乎不太满意她的答案。
“少爷。”她忍不住再劝。“奴婢知道现下这事对你诱惑极大,可凡事皆应三思,裴公子的为人……”她没再说下去。
隋曜琰明白她隐而未语的话。“我知道。”他与裴邗认识也不是三、两天的事,自然对他的个性、为人及在外的评语有所耳闻。
他是个“利”字当头的狡猾奸商。
“这事我会再想想的。”他点头应允。
喜福这才漾出笑容,安下了心。
隋曜琰顿觉一股血气直往上涌,他伸出手握着她的柔荑,凝视着她动人的笑靥,眼神黝黑深邃。
喜福看见他幽暗的眼眸,心口毫无预警地抽动一下,连忙转开视线。最近……最近三少爷很不对劲……
“你在外头一定累了!奴婢替你倒杯水。”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隋曜琰察觉她的不自在,于是再度抓住她的手。“你是怎么回事?”
“什么?”她假装不懂。“少爷这样抓着奴婢,奴婢没办法做事。”
隋曜啖皱起眉头,仍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你为什么不看我?”
喜福在心里叹口气。“少爷多心了。”她抬首直视他。
他仍是觉得有地方不对劲,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喜福抽回手,替他倒了一杯茶水,转身走回绣品前坐下。
隋曜琰盯着她,想从中找出不对劲的地方,他拿起水,却瞥见桌上的簪子。
“这是谁的簪子?”他不记得曾见过这支簪子。
喜福转头看了一眼,视线重回绢布上的梅树,漫不经心地道:“阿桐送的。”
“阿桐?什么阿桐?”他面露不悦之色。
“青儿的小叔。”她拿起针线,低垂蛲首,将注意力集中在绣品上。
“他为什么送你这个?”熊熊的怒火陡地一拥而上,隋曜琰怒气冲冲地质问。
他突如其来的大吼声让喜福吓了一大跳,她仰头望向他。“什么事?”她有些惊魂未定。
“他为什么送你簪子?”他火冒三丈的说。“他好大的胆子!”他生气地一把折断簪子。
他粗暴的举止让喜福惊跳了一下,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你为什么折断……”当她瞧见他怒气冲冲地往外走时,倏地止住话语,急忙跟出去,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少爷——”她拉住他的手臂。“你——”
“别拦我!”隋曜琰一把拉开她。“我非得给他好看不可。”他一脸凶狠样。
他的话让喜福的心头又是一惊。“等等,少爷——”她拉不住他,只得跑到他前头去堵住他的路。
“你要去找他的麻烦?”她的话语中有着不可置信。“为什么?只因他送奴婢簪子吗?”
“他还送你其他的东西?”闻言,他的怒火更炽,拳头握紧。他非宰了那家伙不可。
“没有、没有。”喜福急忙否认。“奴婢不懂的是,少爷为什么生气?不能有人送东西给奴婢吗?”她颦额,不解的问。
“当然不能!”他的语气像是理所当然,且不容置疑。
喜福一脸惊愕的望着他。“为什么?”
这问题让隋曜琰也是一愣,好半晌答不出话来。“就是不能!”最后,他气得涨红脸,语带任性的说。
喜福望着他激动的脸庞,心中泛起一丝不安。莫非他……不……她摇摇头,觉得全身有些无力虚软。
隋曜琰注意到她的苍白。“怎么了?”他着急地握住她的肩。“不舒服吗?”
他焦急的神情让她的心又是一沉。三少爷对她……
是她多疑,抑或是轻忽了?
“奴婢没事。”她叹口气。“簪子的事少爷毋需动怒,喜福原本就准备要归还的,不过如今……”她又喟叹一声,簪子竟会被他折断,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我要他以后再也不敢送你东西。”他仍想去教训那个叫什么阿桐的。
“少爷。”她心急的拉住他的手臂。“你……”天哪!她现在思绪烦乱,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同他说。
“请少爷别去找阿桐的麻烦。”她现下必须先阻止这件事。
“他送你簪子——”隋曜琰没好气的吼道。
“那……那只是一个兄长送给小妹的礼物,没其他的意思。”她扯个谎,好希望三少爷别再那么激动。
“兄长?”隋曜琰一脸狐疑的看着她。
“嗯!是少爷多心了。”她深吸一口气。“奴婢觉得有些不舒服,想歇会儿……”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他紧张地上下打量她。
“只是头有点疼。”她随口胡诌,她知道他最担心她有病痛了。“奴婢想歇着。”
他一听!就紧张万分地拉她回房。
其实,喜福是想借故拖着他,让他待在她的身边,免得他真的跑去找阿桐的麻烦,虽然她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可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夜幕低垂。